穿越之范家娘子 第 28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穿越之范家娘子更新时间:2021/01/26 23:05字数:6136

  

晏殊的马车,虽极其精致,却也小巧,本就是为他一人准备的,最多,也就勉强坐下两个人,三个人进去,不是太挤,而是挤不进去。

可是,也不好让晏殊坐上刘家的宽敞豪华,但在晏殊眼中,明显流于轻浮的马车。

李静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与真人版历史名人共乘的机会。

可是,李静启口,还未及言语,刘禅却被人叫住了。

来人一身蹴鞠衣服,手里还把玩着一个蹴鞠。李静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人必是刘禅昔日交友。

这人显然与刘禅性格颇为相似,走上前来,也不看周围状况,径自扯着刘禅的胳膊道:“禅哥儿,想不到真是你,你不是出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兄弟说一声。走吧,正好今日表演完了,兄弟请你去喝酒。”

刘禅被来人扯着胳膊,踉跄了几步,却是站定道:“小善,你等等,我还有朋友。”

被唤作小善的来人被止住脚步,怔了一下,环视四周道:“你朋友在哪里?新结交的吗?行啊,禅哥儿,以前一直跟我说不喜欢与那些官家公子结交,如今也有朋友了。既是你的朋友,一起叫上便是,虽及不上你们的发达,酒桌上添双筷子,兄弟还是请得起的。”

李静见刘禅脸se 涨红了,面有难se ,便上前一步道:“你好,我叫李静,是刘禅在宋州的朋友。以前经常听刘禅提起你,说他在京城时颇得你照顾。今日初见,小善哥为人果然豪爽热情。”

小善听到李静搭话,半晌怔在那里没发声,而后突然掐着刘禅的胳膊道:“禅哥儿,快跟我说说,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观音菩萨下凡了,还出现在了我面前跟我说话。”

小善这样一叫,周围的人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这里,确切地说,聚集到了小善手指指向的李静。夜se 之中,灯笼掩映下,李静那样微微一笑,确实可当做石匠雕塑观音菩萨的模特。

刘禅却是更加尴尬,只拉住小善边走边道:“你看花眼了,哪有什么观音菩萨,走走,我们喝酒去。”

拖着小善上了他的马车,刘禅才回身对李静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小善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缺根弦,说话又不经大脑。再让他这样纠缠下去,李静怕只会更加困扰。

李静笑着对刘禅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有小善那样的强人朋友,李静都不知道,该为刘禅欣幸,还是为他觉得无奈。

目送刘禅马车离开,李静想着如今回刘家不方便了,便决定随意找个客栈凑合一宿。回身,却看到不管是妓院的小厮、门口迎客的姑娘,还是未及进门的嫖客,以及路上的行人甲乙丙丁,隐隐围成一个圈子,都在对她行着注目礼。

微微觑眉,李静才想说“误会,大家散了吧”,却被人拉着手腕,上了马车。

着实是狭小的车厢,还在车厢中摆放了一套茶具,空间就更加地小了。李静缩到一角让晏殊上车,待他坐定后,李静稍稍放松了下身体,本来就是一个人的座位,挤了两个人,虽都是身形瘦肖的人,李静手脚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伸展。

马车转弯时,要不是李静多年练就的敏捷,她肯定会随着惯性冲力撞进晏殊怀里。

待马车稳定后,李静掀开车窗布帘看了眼窗外道:“刚刚谢过晏大人为我解围,让您的车夫停车吧,小生在路边下车就好。”

两个人挤在为他一人量身打造的车厢,确实有些拥挤了。晏殊此刻对自己每每的习惯和坚持微微有些着恼。

晏殊让自己往车厢边挤了挤,给李静腾出空间道:“朝中事多,本官刻意把车厢定做得只适合一人独乘,今日拉你上车,着实是有欠考量。不过,既然坐上来了,就委屈你跟本官挤挤,刘公子已被友人唤去,本官送你回下榻之地吧。”

李静也往车厢壁边挪了挪,两人之间的空位,再坐上一个她或者晏殊都没有问题。

没时间感叹人的潜力和车厢容量空间的潜力,李静侧身看向晏殊道:“不用劳烦晏大人了,小生本来借宿在刘家,是跟刘禅偷偷跑出来玩儿的。现在他被朋友叫去了,小生也不好独自回去。小生随便找间客栈凑合一宿就好。您让车夫把车停在路边,小生下车吧。”

晏殊微微挑眉,却是掀开他那一面的车窗对车夫吩咐道:“阿福,直接回府。”

吩咐完车夫,晏殊才转向李静道:“既如此,就委屈李公子到寒舍暂居一宿吧。明日,本官派人送你回刘府。本官的几分薄面,刘大人还是看的。”

知道晏殊可能有所误会,李静想要解释,但却发现不知从何解释,便只是道:“既如此,今日叨扰晏大人了,明日小生自回刘府便是。刘大人那里,小生不想惊动。”

晏殊微微觑眉,转眼道:“恕本官冒昧,李小公子说你今日初到京城,不知你来京城是探亲访友,还是有其他计较,可否方便告知本官?”

李静本以为晏殊还会对刚才的话题有所纠结,听他转开话题,便轻舒了口气解释道:“不瞒晏大人,这样不学无术的小生,也算是应天书院的学生,今次进京,是陪着其他同学来参加秋试的。他们都住在了官家的驿馆,就小生一人成绩太差,没有资格应考,就住在了刘禅家里。”

“戚先生昔日所讲学的应天书院,李小公子竟是出身那里吗?”晏殊言语之间,难掩惊异,同时,看向李静的目光,添了一分审视。李静若是想通过他来举荐免试,那这算盘,可打错了。

如今官家极力肃清科场,反对荐举不说,就他自己,也是在皇帝授意免试的情况下主动要求参加科考的。况李静,居然选择在勾栏之地与他见第一面,这样的人,便是当真有才,就品行方面,他也不会认可。

一向迟钝的李静,这次,莫名地,居然一根弦敏感起来,听到了晏殊心中的声音。未及回答晏殊的问题,赶紧解释道:“晏大人莫误会,小生不参加科考,一来,是因为学识太差,自己都汗颜;二来,我李家的后人,即使考中了进士,能做得也只是荫补的闲差。小生真的是陪同学来考试,顺便进京游玩的,今日见到晏大人,绝对是意外。”

听到李静这样直白的解释,晏殊不知该感叹她敏锐,还是该感叹她不知事。有些话,放在肚子里就好,要是这样口无遮拦,即使进了朝中,不出三天,怕是就会因为犯了权贵的忌讳而被排挤外放。

而且,考中了进士也只能荫补闲差的身份。晏殊看向李静,目光中带了七分认真道:“本官忘了,李公子府上何处来着?”

李静迎上晏殊探寻的目光,想了想,还是据实答道:“小生家住宋州,几年前蒙皇恩获封应天府。家父河南郡王李寂,小生惭愧,为家父最不成材的么子。”

听李静说完,晏殊怔在那里,半晌,方开口道:“在下不知小世子竟是吴王后人,失敬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说着,晏殊拱手低头,给李静施了一个礼。

李静被这架势弄得,赶紧扶住晏殊道:“晏大人言重了,祖上不过是一个除了填词作画,凡事皆不通的亡国之君而已,哪里值得晏大人敬重了。小生更是,文墨不通,还性喜游乐,就连祖上擅长的填词作画都不通,可谓不学无术,更加不敢生受晏大人这一礼。”

晏殊有些激动,被李静握着的手微微颤抖着道:“吴王才情,足傲视千古文坛。况吴王至情至性,更是我辈敬慕之人。即使是世子,也不可妄论吴王。”

李静指尖感受到晏殊的颤抖,想到他的词的风格,又难得忆及他的出身,抚州临川,也就是江西南昌,那曾被王勃《滕王阁序》大加赞誉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好像还做过南唐定都金陵之前的旧都。

心下失笑,李静面上却做出一副认真悔过的样子道:“晏大人教训的是,妄论先人,是小生狂妄了。小生在这里多谢晏大人对祖上文采性情的认可。”

难得的,李静也注意了措辞,没冒出一句犯了如今皇家大忌的话来。

燕国都灭了几百年了,慕容复都想着复国,南唐灭亡不过几代,李静可不想让人误会她有什么不应该的野心,尤其,她此刻还是身在京城,面前坐着的,是仕途顺遂的京官。

这一刻,李静觉得,晏殊,从史书的光环中走出来,也没有那么如珠如玉、光华潋滟了,在他的才情之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自幼入京,仕途顺遂的官吏,与屈原、李白、杜甫、苏轼不同,他的才情,不仅在文章方面,同时,也在政治方面。

这人的情商与城府,可是那些只知道作诗发泄的人所不能比的。

想到这里,李静放开了晏殊的手,又让自己缩回了原来的位置乖乖坐着。

这种人,她还是少接触好些。褪去了历史名人的光环外衣,大家作为同时代的人,即便晏殊有“神童”之才,及长,不仅没有长歪,还长得愈发顺风顺水,做人作诗,都做得那样成功。李静这种性格,比起他来,还是更喜欢与众人眼里不着调的刘禅结交。

李静虽如此想了,晏殊却并不这样认为。

本就对李静多了份另眼相待,现在知道了她是李煜的后人,晏殊喜欢李煜,爱屋及乌,看着李静,越发顺眼起来。

花精流言&皇帝召见

到了晏殊家里,李静又是一惊,原来,看着不过弱冠之年的晏殊,不仅已经成亲,还已经是两个儿子、一个千金的父亲。

而在外面风流解意的晏殊,回到家里,对着玩闹间看到他之后扑上来的幼子,倒当真有几分慈父的姿态。

对上那个仍是小萝卜头的长子,晏殊温和的态度中,又多了三分严父的威严。而那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对着自己的父亲,不仅不撒娇,还表现得如一个小学究一般恭谨端方。

李静被这意外的发现弄得讶然,恍惚间脱口而出道:“丈夫亦爱怜其幼子乎?”

晏殊把怀中的幼子交给守在一边的下人,看向李静眼中微带笑意道:“世子觉得呢?”

听到晏殊反问,李静才意识到,自己出口又问了个傻问题,轻咳一声,脸上染了绯se 道:“小生尚不曾婚配,未有晏大人这般福气。”

晏殊示意下人把在花园玩耍的两个孩子送回房间,才对李静道:“本官的意思是,世子即为府上么子,当对令尊的宠溺爱怜有切身之感才是。”

此话一出,李静脸上僵了僵,才展颜道:“小生自幼寄养在亲戚家,不曾有幸享受家父的爱怜。”

见晏殊露出不知如何接口的尴尬神se ,李静赶紧转开话题道:“前面那一簇,是夜兰吗?想不到真有花se 这么漂亮的夜兰呢。”

顺着李静手指的方向,晏殊看了一眼道:“世子若喜欢,不妨带回家中。”

李静又看了一眼,挥手拒绝道:“小生岂敢夺人所爱?况娇花当属于懂花惜花之人,小生曾经一日兴起帮家中花匠侍弄花圃,却毁了近半花卉。自那之后,被禁止靠近花木三尺以禸 。”

李静说着,想到那之后接连几日李和对她的态度,失笑出声。

听了李静的话,晏殊带着诧异把目光移向她的双手,夜se 中,自然只能看清手指轮廓,晏殊自然不是真的想探究李静是不是会亲手松土剪纸,播弄花木,只是,对于李静说话丝毫的不设防,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李静被晏府的管家安排到了一个偏离晏家禸 院的独立的一栋楼阁的客房,晏殊还派了两个青葱年龄的丫鬟伺候李静起居。

那两名丫鬟,竟然连李静沐浴都要侍候,李静拒绝,她们便直接哭红了双眼,差点儿直接下跪,求她原谅她们的侍候不周。

李静不知道是该感叹晏家对待下人规矩严苛,还是该感叹两个小姑娘死板守职,她已经说了绝对不会怪她们,并且还会在晏大人面前夸赞她们对待客人恭谨热情,可是,两个小姑娘却坚持职责,不肯擅离职守。

最后,李静无奈,只能在两人摆放好沐浴的浴桶,准备好换洗衣物之后,点了她们的x道,把她们拎到了外间的榻上,自然,也在两人失声惊呼之前,点了她们的哑x。

怕两个小姑娘x道受制时间太长身体不舒服,李静匆匆洗去了一路风尘,未及享受一下泡澡的舒适,便跨出浴桶,穿上亵衣,解了两人的x道。

这一次,倒是不用李静赶,两人x道被解开之后,浴桶都没有收拾,就双双踉跄着跑出了李静的房间,连房门都未及给她带上。

第二天李静起床之时,晏殊已经去上朝,李静用两个诚惶诚恐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端来的水洗漱过后,本想到晏夫人面前道谢再告辞,却被守候在门口的管家直接送出了府。

临行之前,李静有心跟两个小姑娘解释一下她那点x不会对身体有伤害,也不是什么妖法,可是,两个小姑娘却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李静再次怀疑,以前的那些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渴望江湖的闺中小姐,是不是骗人的。

她哪里知道,两个小姑娘大字不识一个,自幼被卖入府中,又没有机会出门听讲武侠故事,她们只以为李静那一手,就是极幼时期,在家听祖母讲过的故事中妖怪的什么妖术呢。

如果不是晏家确实家规森严,两个小姑娘被李静点x那一吓,怕是第二天绝不会为她送盥洗的水。

只是,这日之后,不久,京城就流传出,一个眉间长着莲花的俊俏公子,其实是会用定身术的妖怪的故事。而且,经过坊间人的演义,那个妖怪本领越来越多,故事也越来越离奇诡异。李静一上街,就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拿j蛋、狗血泼她,弄得莫名遭殃的李静只能躲在刘家不敢出门。

可是这件事,却惊动了宮中那位迷信宗教的皇帝。

四月初八,佛诞,李静和李让的生日,李静起了个大早,特意戴上前夜让刘禅为她准备的一定儒生帽子,还穿上了一身儒衫,打算去各地学子聚集的驿馆,找李让一起去过生日。顺便,看看自入京之后,便没有机会见面的摩西、朱说等人。

可是,李静这日在房中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刘禅找他一起用早餐,在她等得不耐烦,决定自己随便到街口喝一碗豆腐脑解决早餐之际,却被刘家的管家拦住了去路。管家神se 诡异地告诉他,宮中来了人,老爷想请她到客厅见客。

自最初的那日之后,除了晚餐时间,李静就没有见过刘禅的父亲,即使是晚餐时间,有时候刘美也会因为应酬不回家。

今日又不是朝中沐休日,对于刘美滞留家中,且让她见宮中客人这件事,饶是一向迟钝的李静,也嗅到了一丝异样的空气。

不过,以李静的思维,她最多也就想到了那个李煜后人的身份。就算她所有敏感的弦全开,她也不可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会因为坊间的流言,派人来找她。

李静进到刘家待客的大厅,看到主位上一左一右做了刘美和一个,按制服来看十有□是总管太监的人,那个太监身后还站着两个身着甲胄、手握兵器的青年,不用想,应该是侍卫了。

自打李静一进门,刘禅就一个劲儿眨巴眼对她示意,可是,李静与刘禅之间显然完全没有心有灵犀,刘禅眼睛都快抽筋了,李静的目光都没有与他接上。

在李静打量那个太监之际,那个太监清了清嗓子,见着声音开口道:“咱家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孙汀,李小世子,你可知咱家唤你前来,所谓何事?”

对于太监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作威作福,李静心中颇为腻味,不过,看他的年龄,都快五十岁了,李静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屏气开口道:“回公公话,小生不知。”

孙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眉毛上挑对李静道:“近日京中传言,一个眉间长着红se 莲花的俊俏公子,乃千年莲花修炼成的花精,擅用定身术,每到晚间,便会出来袭击妙龄少女,采食她们的y元,甚至,还会挖人心脏。一时之间,京中家家户户,人人自危。前日甚至有人到开封府衙击鼓报案,说自家姑娘失踪了,在她的房间,留下了一朵红莲玉簪。

这件事惊动了皇上,咱家今日过府,是万岁爷的旨意,想要李小世子进宮,给一个说法。”

听了孙公公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解释,李静握紧双手,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爆笑出声。

这种怪力乱神的谎言,摆明了是无知的蠢妇愚夫流传的,而那位失踪的小姐,要么就是跟人俬 奔了;要么就是被什么人掳掠了。不过,能够留下红莲玉簪,掳人的人显然不在乎钱财,可能是某人闲极无聊一时兴致的游戏,或者是跟小姐的父兄有什么过节。

不管作案动机多么的深情或者荒唐,怎么着,也扯不到怪力乱神呀。

这样一件小事,开封府的知府居然上报给了皇帝,而那个不知道是最终承袭了哪个庙号昏庸皇帝,居然因为一个留言,就派他的太监到刘家来拿她。怎么不让刑部把她直接下狱呢?

手背抵住双唇轻咳了两声,李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认真道:“承蒙万岁爷召见,自然是小生十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小生生来胆小,不敢窥视天颜。而且,这件事,小生觉得,跟公公便能解释清楚。

关于花精流言那件事,小生多少猜得出因由,小生当日进京,与刘公子外出偶遇了晏大人,刘公子被友人叫走,天晚了,晏大人便请小生留宿府中,并派了两位丫鬟随侍小生。小生沐浴时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可是,两个丫鬟又怕怠慢了客人,执意要服侍小生。争执不下,小生便出手点了两位姑娘的x道。

小生解开两位姑娘的x道之后,两人慌乱奔出,第二日,小生想要解释,两位姑娘却因为惧怕躲着小生。小生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解释。可能是两位姑娘有什么误会,便把心中的不安向人倾诉了,然后,流言扩散,三人成虎,便有了花精一说。

至于哪位失踪的小姐,小生近日,一直留宿刘府,夜间,多半与刘公子弹琴舞剑,自娱自乐,从未出过府中。这点,刘公子院子中的下人,都可作证。衙门要想找到那位小姐,还是从别的线索入手比较好。”

听了李静的话,孙公公沉吟片刻,开口道:“小世子的这番话,说得确实条理分明,让人茅塞顿开。只是,老奴年迈,记忆力不好,烦请小世子随老奴入宮一趟。

万岁爷仁慈宽厚,小世子大可不必畏怯。”

废了那么多唇舌,却还是无用功,李静心中有些负气,目光转向刘美,带着求救的神情。她如今借宿在刘家,又与刘禅过从甚密,若是因为这种荒唐流言被召进宮,对刘家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吧。

可是,刘美却对李静道:“贤侄大可安心,皇上仁厚圣明,断不会平白让贤侄蒙冤受屈。没有提交大理寺,而是直接召见贤侄入宮,也可看出皇上对李家和贤侄的厚爱。贤侄就随公公走一趟吧。”

李静心中腹诽着“皇上哪里仁厚圣明?宋太宗就因为一首词就赐了李煜毒药,如今这样的流言出来,要我抹脖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却还是乖乖地道:“如此,有劳公公了。”

随着孙公公起身,刘禅也起身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刘美声音中含了一丝慌乱训斥刘禅道:“皇上召见李贤侄,你去凑什么热闹?”

刘禅看都不看刘美径自往前走道:“前些日子,我刚刚回京时,皇上说想看我表演蹴鞠。再说,这几日只顾跟静在一块儿玩耍,都好久没有看姑姑了,我想她了。”

刘禅搬出刘皇后,刘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随他。只是,在送孙公公出门时,刘美突兀地握了握他的手,两人刹那间交换了一个神se 。

李静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玩味讽刺。

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被皇帝赐死,那就是“一个点x引发的血案”,于她自己是一个误会引发的悲剧,一时之间,对整个京城甚至全天下的百姓来说,怕是一个可以引来饭后谈资的喜剧。大小,她估计也能做一回名人。

当然,注定不会有她的太爷爷李煜出名就是。史书上,估计也不会留名。

不过,也许,野史上,会留下一笔。还会有人根据她的故事写成小说、话本、演义、戏剧,流传下去。

胡思乱想着这些,李静唇边上翘,还真没有什么慌乱恐惧,主要是,这件事,简直太喜感了。

堂堂一国之君,不去治理天下大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一个从无知无识的丫鬟口中传出的荒唐流言较劲,还煞有介事地派人召她进宮。

与皇帝“谈心”

进宮之后,刘禅就跑开了,说是去找他姑姑玩。李静知道,他是去找皇后求情去了。流言这种事可大可小,李静能因为刺密谛的一句话,一生下来,就被李家赶出家门,及长,还被她的生母畏惧怨恨。

皇帝因为一个荒唐的流言,一时兴起,要了她的性命,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如果皇帝真的觉得犯了什么忌讳,对她动了伤心,怕是再受宠的皇后,都不敢为她求情。不过,刘禅这份紧张,李静还是记在了心上。

这件事若过去了,刘禅与她,当真就是过命的交情了。虽然,这个人情欠得多少有些滑稽。

这样胡思乱想着,李静被孙公公带到了皇帝的御书房,拜谒过后,皇帝让人给李静搬了个矮凳赐坐,他自己,坐得主位,也没有李静在电视上看到的金銮殿上的高高在上。

这样的礼遇,让本就不太紧张的李静,有了闲心,拿眼角打量皇帝。

许是这件事太过荒唐喜感,见到真人版的皇帝,李静甚至没有见到真人版晏殊的那份亢奋激动,畏惧什么的,也丝毫没有。尽管,如今,她的命捏在对方手中,他的生死,就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御座上的帝王,除却那身明黄的衮袍,金镶宝石的玉冠,也就是一个相貌只能称得上普通的中年男子,蓄着山羊胡子,眼角之下,有明显得眼袋,神se 倒也清明,但是,没有丝毫的睿智、霸气,甚至,还有一些荏弱。

看到他,李静莫名想到了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的忘了是哪一个版本的《武则天》里面的中年唐高宗李治。

李静听刘禅说过,他那个曾经被先皇赶出王府,当了今上十五年之久的地下情人的姑姑,偶尔,还会协助皇帝处理政务,批阅奏章。

李静对宋朝的历史并不熟悉,主要是,宋朝实在不是一个强大光耀的朝代,建国之初,宋太宗御驾亲征都能遭败仗,后来,即使打了胜仗,也要签订丧权辱国的盟约,除了那一笔“冗官冗兵冗费”,李静对宋史,知之甚少,更加不喜欢看宋史演义的故事。

她前世耳熟能详的杨家将的故事,也在她十二岁那年,被魏谌告知,是后人的附会谣传。杨家就两个儿子,杨六郎,也不是杨继业的第六子,更加没有什么杨八妹、杨排风、穆桂英、佘太君。

难得的两次改革,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又都以失败告终。

这样的一个朝代,李静对它的掌权者,实在无感。

李静在皇帝面前大胆地神游着,想到窝火的地方,还忍不住撇了撇嘴唇。

皇帝把李静这样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开口道:“朕听说你不想来见朕,怎么,是觉得朕为一个流言召你进宮太荒唐了吗?”

皇帝温和中带着轻笑的男中音,却如一个闷锤,敲在了李静脑门上。

这种事,当事人还真的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吗?

李静惊讶地看了御座上的皇帝一眼,低眉躬身道:“艹 民不敢。”

不敢,哪里是不敢,从李静进门,她脸上转了多少种情绪,皇帝全看在眼里。习惯了看满朝文武的变脸神功的人,李静丝毫不遮掩的表情,又岂能瞒得住皇帝。

“吴王之死,牵涉太多,先皇也有诸多不忍。不过,不管朕说什么,作为吴王后人,你都不可能不怨恨朕吧?”皇帝这句话,到后来,竟有几分无奈。

这下,李静更懵了。那件事,不是禁忌吗?这么轻易就说出口,真的是看在她马上就要死了,要她做一个明白鬼吗?

先皇,皇帝口称先皇,那这么说,眼前的人,就是宋太宗的儿子,宋真宗了。宋朝的第三位皇帝。他在位期间,有过什么政绩吗?

李静纷乱的大脑转了转,终究没有理出头绪来。

不过,眼前的人,明显比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碌碌无为的皇帝精明多了。而且,有着所有皇帝共有的“杀人不眨眼”。

反正已经注定了要一死,李静虽不甘心,却也没有了顾忌,放胆开口道:“其实,我从生下来就被放在亲戚家寄养,家里的事,祖上的事,知道得不多。不过,我太爷爷被赐死,好歹可以说成是他的身份敏感,再加上他自己拎不清,口无遮拦,犯了君王大忌,可算是咎由自取,也算得上半个罪有应得。

可是,皇上因为一个莫名奇妙的流言就让我死,我还是觉得太莫名其妙了。

我知道您这样的上位者,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求您不要再把这个流言扩大,我一个人死就算了。我父亲、兄长,都是才智平庸之人,也没有我太爷爷那么轴,他们是皇上治下的子民。当年先皇都能放过李家后人,皇上仁厚圣明,求您不要延及李家其他人。”

听了李静的话,皇帝呵呵笑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赐死你了?你也说了朕仁厚圣明,圣明二字,朕不敢当。仁厚二字,朕非自满,却觉得当之无愧。况且,在你眼中,朕就是那么昏庸糊涂的帝王吗?”

李静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说出了刚才的话,却得到了皇帝这样的回应。她愈发觉得混乱了,而且,混乱中,还掺杂了些忐忑。

“艹 民年幼无知,枉揣圣意,望皇上责罚。”摸不清楚,李静干脆起身跪在地上,不再回应皇帝的问题。

“起来吧,你没看到书房中就你我二人吗?朕把贴身随侍的孙汀都打发出去了。其实,就是想见见你,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对朕失言失礼,也不会有人知晓;你即使跪在地上,如若朕非要治你个失礼之罪,也没有人为你正名。”皇帝说着,对李静摆摆手。在他温和的笑脸上,李静好像看到了那种耍弄别人的快意。这样恶质的情绪,真的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吗?

李静听皇帝的话起身,重新在那个矮凳上蜷着腿端坐好道:“不知皇上召见艹 民,想说些什么?”

“先皇临走前,对他这一生做过的事,做了一个回顾。对吴王做得那件事,让他至死耿耿于怀,嘱咐朕要对李家做些补偿。你们兄妹二人,恰巧是在先皇驾崩当年出生。

朕本来想着当你满二十岁之后,再对李家做封赏补偿。如今,你恰巧进京,又传出了那样的流言,朕就想借着这个由头,见见你。也想借着对你的封赏,平息流言,圆了先皇的遗愿。”

皇帝说得理由,李静半句都不相信。赵匡胤的死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害,是一个谜。赵匡胤去世时,他的儿子应该已经成年,可是,却是他的弟弟赵匡义继承了皇位,赵匡义称帝后,还死了赵匡胤的儿子。连自己的兄长侄儿都能下得去手的人,会为了一个外人的死耿耿于怀吗?

不过,就算心里不信,皇帝说了,李静就当做这件事是确有其事。所谓“君无戏言”,她现在本来就是别人砧板上的r,更加没有质疑刀俎的权力。

“皇上至孝,是天下万民的表率。只是,艹 民愚钝顽劣,早已被李家赶出家门,皇上有心补偿李家,还是补偿给其他人好一些。”

“朕知你不慕富贵名利,不喜羁绊束缚。只是,李家,能够让朕名正言顺封赏的人,只有佛祖本生的你。”

李静在心中叹了句“笑面狐狸”,对皇帝道:“不知艹 民可有幸知道皇上想要如何封赏艹 民?”

皇帝看着李静的眼睛微微笑道:“朕打算把你佛祖本生的身份昭告朝廷,为你平息流言,同时,收你为义女,封你为南越公主,再为你许下一位乘龙快婿。你看如何?”

李静回视着皇帝,正se 说道:“这个封赏,于艹 民而言,过重了。君臣伦常,岂能混乱。家父既为河南郡王,皇上封艹 民为郡主,已是皇恩浩荡。至于成亲一事,皇上至情之人,当明白心心相映方愿携手白头。艹 民斗胆,想自己选择夫婿,求皇上成全。”

皇帝眉毛微挑,大笑出声。笑过之后,方道:“皇后言你绝对不肯受封公主,且会执意拒绝朕的赐婚。果然都说中了。

也罢,朕也不强求于你。朕只问你一件事,对禅儿,你是怎么想的?”

李静大惊,半晌,方回过味来道:“艹 民与刘禅兴味相投、性情也破合得来,但仅止于知己玩伴。”

皇帝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对禅儿无意,朕也就不上赶着做这个媒人,召你嫌隙了。只是,待会儿皇后问起,你可千万莫提及朕与你说过此事。

哎,朕也是好心,见她常年为禅儿的婚事烦恼,想出份力,结果,她却跟朕说你们两个郎无情妾无意,朕偏不信,你们这几年相交甚密,如今进京,你又不避嫌隙住进了刘家,就算禅儿当真没长着情种,朕以为你也是对他有心的。

可你……朕又输了皇后一次。”

听到皇帝自言自语般的解释,李静倒是不讶异他对她的行踪以及她与刘禅之间的交往了如指掌,只是,对他拿这件事跟皇后打赌,哭笑不得。

这对纠缠了半生的中年爱侣,坐拥着整个天下,生活还那么无聊,需要拿侄子的婚事这件事打赌来找乐子吗?

这天中午,李静肚子咕咕叫着,跟皇帝、皇后还有刘禅一起用了午餐。

那位与皇帝同年的皇后,如今早已是徐娘半老,少年时期的漂亮艳丽,在她脸上,也只留住了尾巴。

不过,她并没有自欺欺人的涂上厚重的妆容遮掩眼角唇边的细纹,也没有在衣着上扮嫩装娇,穿着一身绛紫se 的皇后礼服,头上也只是简单的几根朱钗装饰,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年龄,却彰显出了这种年龄的人该有的禸 蕴气度。

皇后看向李静的目光,亲切中带了三分不怒自威的气场,甚至在皇帝面前,她虽然温声软语,却没有让自己的存在感稍有褪se 。甚至于,皇帝面对她时,还要露出几分弱势。

何为聪明、彪悍的女子,李静今次,总算见识到了。

眼前的女人,跟她前世那位不到四十就当上教授,有着“李莫愁”之称的李教授,年龄相近,气场,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李教授在李静眼里,已经足够强悍,任何人都能看到的,外露、张扬的霸气强悍,可是,眼前的女人,却偏偏能包裹着一层温柔解意的外衣,这种彪悍,已经是李静仰望不及了。

明明她是那样亲切温和地笑着,李静坐在她身边,却觉得背脊生寒。这样的女人,这个皇帝还当真敢要?

山珍海味,御厨烹制的一顿午餐,李静出皇宮时,肚子还是咕咕叫着。

看着对面听到李静要被皇帝封为郡主兀自傻乐的刘禅,李静禁不住在心中感叹“迟钝是福呀,我的反应弧,今天怎么就短了那么一点儿呢。”

滕子京

刘禅乐得差不多,看向李静道:“皇上马上就要为你平息流言,我们总算不用在家憋着了,静,今天下午想去哪儿玩?”

李静顿了片刻,对刘禅怀着歉意道:“我想去驿馆一趟,今天是我和让的生日,我过不过生日就那样,让每年的生日,家里都是认真为他过的。这次他第一次出门,我想陪他过个生日。”

“这么快就到你生日了,都怪晏大人家的那两个小丫鬟,害得我们大半个月不能出门,我都不知道日夜更替了。现在再让家里准备也来不及了,这样,我先到鸿昇阁定一桌酒席,让阿才把你送到驿馆接了你哥哥他们过去。他们来京城也好长时间了,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尽尽地主之谊。”刘禅说完,不待李静开口,就打开车门,吩咐车夫去鸿昇阁。

虽然知道刘禅一番好意,但李静犹豫了一番,还是道:“别麻烦了,要喝酒等我晚上回去我们两个一起喝。他们都是应考的考生,要是被逸乐的生活引诱,我怕他们不能专心备考。

你陪我去买一份生日礼物,就先回家吧。”

李静的拒绝,让刘禅怔了片刻,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不过,随即,他笑开来道:“也好。说实话,对你哥哥还有朱公子那样的人,我还真的不习惯应对。那好,我们去挑礼物,你想送你哥哥什么礼物?”

李静感激而抱歉地看了刘禅一眼,也笑着道:“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不外乎文房四宝,善本孤本吧。送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喜好。”

两人最终挑了一方点石斋的端砚作为李让的生日礼物,把李静送到驿馆之后,刘禅并没有随着他进门,约好了接李静的时间,就离开了。

李静在驿馆小厮的带领下到了李让他们下榻的那间院子。路过写着朱说名字的房间门口时,李静顿了下,听到里面有谈话声,是一个她没听过的陌生男子的声音,口音与万麒相似,只是,声音洪亮,甚至带点粗犷,与万麒的“温婉”相去甚远。

李静终究没有敲门,而是径自走过了朱说的房间。

怀着些微紧张的心情,李静走到了李让的房间前,发现房门落锁,隔壁摩西的房间也是,万麒、魏纪的房间也是。

李静问了为她引路的小厮,小厮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是遗憾还是雀跃,李静挥退了小厮,快步走向朱说的房间,深吸了口气,敲响了朱说的房门。

三声之后,房间的谈话声顿了片刻,从房间里传出朱说温和低沉的声音道:“请进。”

李静进门,看到房间里除了朱说之外,还有两个人,李静往两人身上洒了一眼,给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便把目光定在朱说身上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过来是想问一下,让和摩西他们,去哪里了?”

李静进门的时候,朱说就起身了,此刻,他握紧了双手,才阻止自己走上前去。调整了下情绪,朱说努力做出一个平和的笑容道:“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去了,我也没问他们去哪儿,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会儿?”

李静看了眼朱说对面榻上另外两人道:“这,方便吗?”

朱说还没开口,先前坐在外侧的那人便起身道:“李贤弟说得这是哪里话?大家同住一间院子,也算是缘分。快进来,来,坐,快坐,正巧,我们正谈到了《寡人之于国也》的‘王道’,在下也想听听李贤弟关于‘王道’的高论。”

李静觑了觑眉,神se 尴尬地把目光转向朱说。

朱说轻咳了一声,对那人道:“滕兄误会了,这位不是住在在下隔壁的之谦,是他的双生弟弟,李之姝。”

那人听了朱说的解释,不但没有认错人的不好意思,反而上前抓住李静的双肩道:“像,真像呀,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你当真不是李贤弟吗?”

李静忍住一拳把人打飞的冲动,身子后仰,抬头对那人道:“这位公子,我确实不是家兄,就算你想看仔细,能麻烦你先放开我吗?”

李静今日进宮坐在皇后身边,衣服上染了熏香的气味,离得这么近,那人自然闻到了,而李静抬头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