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1-44卷全) 分卷阅读480

作者:默默猴书名:妖刀记(1-44卷全)更新时间:2020/07/18 06:04字数:2580

  

弦,嗤嗤几声锐响,无形剑气在恶佛衣裤上削出几条平滑切口、斩下无数粗细参差的枝桠,捲艹 带叶,一路飙向符赤锦。

恶佛知其所以,点足飞退,大鹏鸟般落于艳丽的红衣少妇身畔,挥袖挡下几道薄锐气劲,一把将符赤锦拽起。

来人立于聂冥途身后,单掌五指仍在不住弹动,剑气纵横,两丈方圆不住有枝叶落下,砂石激起。

这意思已够明白了:若再不走,我便杀了那名女子!以恶佛此际毒患伤势,莫说这等级数的高手,便来一窝土匪三脚猫,只消拖得片刻,毒液毒死了他,南冥恶佛当机立断,低道:“……走!”挟着符赤锦扬长而去,眨眼即不见踪影。

那人静静看着,窸窣一阵,缓步走出了暗影。

但见它身量不高,堪称矮壮,虽披着一袭乌绒大氅,仍看得出肩宽膀阔肌肉结实,整个人jīng悍如一柄脱鞘霜刃,头戴玄冠,额前乌绸垂面,正式血甲门主祭血魔君。

他瞥了树后一眼,微微歪头的动作似觉嫌恶,远远行至两丈开外回头驻足,专等聂冥途复原。

约莫盏茶工夫,呛鼻的药烟渐渐消淡,空气中充斥着浓浓汗臭与受cháo的狗毛气味,聂冥途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恢复成骨瘦如柴、全身白惨的模样,扭曲变形的臂膀看起来正常多了,却只有一条左臂勉强能动。

聂冥途将穿出右肘后的半截断骨塞回肉里,窜起的药烟掩去伤处血肉模糊,但收口愈合的速度已明显慢了下来。

祭血魔君冷哼一声:“亡命之徒,喏,拿去!”袍氅扬动,一只小小的瓷瓶飞过去。

聂冥途信手扫落,并不领情,哑声蔑笑:“我自备了吃食,不劳你费心。

”奇锐奇坚的骨甲一划,从树后切下半截白生生的物事,擎在嘴边嚼得汁血淋漓,却是半截女人的小腿。

“你没听见胤家的说了,缺得一人,同盟便毋须再议?”祭血魔君的声音听得出他既不屑也不满,赤躶 躶 地毫不掩饰。

“这桑木yīn的使者一离无央寺,便遭你的毒手……看来,你是成心对着狐异门了,是不是?”聂冥途嘶声戾笑。

“这花娘不是桑木yīn的,我认得桑木yīn的婆娘。

此番前来,本想寻她晦气,一报当日之仇,没想到遇到一名西贝货,我本欲快活够了在问口供,料不到家伙太过厉害,没几下变干死了她,两头落空。

”他抬起青黄怪眼,笑得既嚣狂又挑衅,仿佛此际半死不活的非是自己,而是救了他的祭血魔君。

“……不过,我敢问你打包票,这小花娘是天罗蚳狩云的人,我逮着她的时候,那摸样分明是在等人;而唯一在这停下的,除她之外,便只有天罗香啦。

你忒想拍胤家小子的马pì,pì颠pì颠地给人抬轿去,也没有想到人家布下天罗地网,专等你送上门去?”本拟先声夺人,唬他个出其不意,怎料到祭血魔君似不意外,冷哼到:“我管她是谁的人!你把自己个儿搞成这副熊样,还好意思说嘴?我钥匙你,有地洞都钻了,好这般现眼!笑?有甚好笑的?”聂冥途哈哈大笑。

“光是‘还活着’这一点,就值得大笑特笑。

”狼首呲牙咧嘴,意兴遄飞,显非耍嘴皮,真是由衷欢喜。

“我多活一天都是赚,白赚难道不开心么?况且南冥这回没杀成本作,下回便换他倒霉啦,想到都爽啊!“倒是你。

你我非亲非故,适才还斗口一回,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以为chā手我便感谢你;老狼的闲事,你小子未必管的起。

识相的快滚,待本座起身,你想走就怕迟了。

”祭血魔君掐死他的心都有,直想补一记‘破魂血剑’,免瞧这副嘴脸,偏偏此獠死不得,至少不能死于今日。

“听好了:路上不管哪个,你都不许动手,包括你在禸 ,所有人都得抵达祭殿,一个都不能缺——你以为我缘何救你?不知所谓!”聂冥途三两口啃出胫骨的lún廓,信手扔去,又截了条前臂来塞牙,一抹嘴上汁血。

“你个小家伙想趁老狼窝囊,以为有便宜可捡,就错到姥姥家了。

择期不如撞日,先宰你罢,总不是杀之不尽的西贝货。

”祭血魔君单手负后,冷哼道:“讲话这么狂,不怕后悔么?你那条狗jī巴就算日日推血过宮,按我的吩咐导引通气,也要三个月后才能与自身血脉融合;才过月余,你便忍不住了,万一……没有万一,是肯定。

“待过得两日,移植的缝合处肯定溃烂生脓,若不截下换条新的、让你再规规矩矩登上三四个月,脓疮蔓延到腿股时,下半身都得截掉。

但,无论是换条jī巴或截半身,还都得靠我。

现在,你要不在改改同我说话的口气?”聂冥途停下咀嚼,呆怔不过片刻,将肉臂一扔,飞也似地掠向前去,从艹 丛里摸出那只小瓷瓶——于视夜如白画的‘照蜮狼眼’而言,要看清飞落的轨迹自是毫无困难——拔开瓶塞,果然透出的甘冽药气异常熟悉,正是曾服过的疗伤圣药,足可生肌肉骨,神妙难言,心中一凜,回头道:“是你……让我卖胤小子平安符的那个?”“不是。

”祭血魔君哼道:“我只是受托cào刀,替你换上那条雪獒的阳物。

这么恶心无聊的要求,我一辈子都没遇见过,世上怎会有你这般龌龊下流的东西?这条眼看要报废了,下回给你换条马的可好?”“你得多谢我,才有机会经手这么厉害的jī巴。

”聂冥途再无异议,嘿嘿yīn笑。

“原来你也是给人打零工啊,啧啧。

那人呢?怎不自个儿来寻我?”转念明白过来:“莫非……胤家小子也是他的人,这局你们给布的?是的话现讲啊,要不老狼一股脑儿打烂场子,对他可就不好意思啦。

”这话听来可没半点不好意思的况味。

祭血魔君没想让他奴颜卑膝,却也料不到亮出底牌之后,他还这般嬉皮笑脸满不在乎,不禁侧目,忍着摇头的冲动,冷道:“本座不是什么人的手下,狐异门主也不是。

但‘那人’的意思,不是教你四出捣乱,坏了大事。

你若判断不了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自好都别做。

“那人说了,桑木yīn之主非是你能应付的对手,万不幸见了,有多远滚多远,省的还要人救你。

没想到我不及传话,你的篓子已捅了个对穿,若胤小子没多备几名‘桑木yīn’使者,你是想让这个局不明不白的完蛋在这里么?”“……合着是来宣旨的。

”想到驳续巨阳还得靠他,聂冥途毕竟不敢太跋扈,生生将下一句‘还说不是太监’咽落腹里,老实不客气地将满瓶丹药吃个jīng光,消淡的药烟忽转浓烈,不住滚出肩臂伤处;不一会儿工夫,略呈扭曲的右臂逐渐恢复常形,全看不出曾受过这么严重的创伤。

“话讲完了还不走,难道等着吃宵夜?”聂冥途从树影底下拖出残缺不全的赤躶 女尸,割下青惨惨的苍白乳肉就口,嚼得颇香。

“说罢!还有什么要我办的?拿人好处,总有还的时候,老狼不至于这般不上道,想让我干什么,划下道儿来。

”“这厢行事,一贯不使唤人。

想不到该干什么,或干不了该干的,就不是一边的人。

‘那人’何以挑你卖那保命符,我始终不解,却也未特别询问。

”祭血魔君冷冷道:“我留下来,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你那《青狼诀》愈合之能,究竟快到何种地步。

”聂冥途面露邪笑,未及说两句挖苦言语,祭血魔君袍氅倏扬,嗤嗤几声,四道剑气准确无误地打穿狼首的膝盖肘关,几无先后之别。

饶是聂冥途嚣悍绝伦,也痛得倒地惨嚎,翻滚弹动,霎眼剑变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膝肘的构造在人体当中算是复杂,不仅有肌束骨骼,更有软骨筋腱,如同一具jīng密机关,即使《青狼诀》能透过吞噬血肉快速复原,这种程度的伤也仅次于残肢截体而已;能否尽复旧观,聂冥途自己也没把握。

他疼得瘦脸发白,这才明白祭血魔君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容忍他。

“算上愈合的时间,你差不多能在一个时辰禸 赶到,莫要迟了。

”黑氅高冠的yīn人未多说一句,甚至没恫吓他迟到或不到后果如何,背负双手,缓步行出林道。

因为全无必要。

世间没有什么话语,比这四道剑气传达的意思更清楚明白。

聂冥途伏在地面荷荷喘气,难以言喻的痛楚令他面孔扭曲,涕泪横流,jīng通医道的祭血魔君似乎特别明白人体疼痛的生成来源,剑气不仅打碎骨头,更直接从软麻筋当中穿过,痛的程度大大开拓了狼首眼界……也不知过了多久,荒林间才又响起老人嘶哑的疯狂笑声。

※※※天罗香的车队不快不慢地来到了渡口前,花费的时间与计划里出入不大;唯一落下的盏茶光景,是在林道旁的等人的那一段。

负责假扮桑木yīn使者的,是‘华’字部一名年纪稍长的教使,身手不弱,一直没得到升迁的原因连蚔狩云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孟庭殊一贯表现出se ,让这些年纪大的姐姐们看起来益显平庸,也可能只是蚔狩云不喜欢她的某些地方,譬如长相气质之类。

也可能是梅玉华太规矩太文静了,被晚于自己入谷的后辈轻易超过,也不觉心焦,蚔狩云讨厌钻营,但对消极自守的同样没有好感。

但梅玉华决计不敢、也不可能无故迟到,让约定的集合处大唱空城。

她必然是死了,蚔狩云想。

无论是谁下的手,能从华玉梅口中拷略出来的有用讯息非常。

非常少,这也是他获选参与这项任务的根本原因。

“你准备一下,接替玉华。

”她淡然道。

车厢对面的少女听懂了命令——尽管她不懂这个命令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从座下取出预藏的桑木yīn灯笼,换上一袭绣有建木图腾的衣裳。

码头上泊着一艘巨大的平底粮船,四周戒护的金环谷jīng锐与蚔狩云所携数量相若。

粮船与码头间搭着浮板,前导的马车至此便让到了一旁,让装载着万劫的大型马车直接驶上粮船。

其他两辆车里的女郎们下车登船,将装着万劫的马车固定在甲板上。

平底粮船附近还有几条小舟,看来便是供这些个随性的戒护人员使用。

接替梅玉华假扮桑木yīn使者的少女不便现身,姥姥本想叫车夫也将马车驶上舟去,还未掀帘吩咐,冷不防一阵箭雨飕飕飙落,连人带马,射倒了整排的金环谷锦带!“敌袭——!”车外舟中的天罗香女郎纷纷喊叫,就近寻找掩护。

“保护姥姥!”比起金环谷的乌合之众,天罗香诸女训练有素,伤亡相形少得多。

这点在紧接而来的第二波箭袭后益发明显——单打独斗,鬼先生自锦带好手中挑选出来的这批jīng锐,可能胜过目前炉谷禸 绝大多数的人,然而在夜间林边猝然遇袭,jīng强的武艺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两波乱箭之后,还未拾取行动能力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子。

可惜除了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锦带豪士,陷入混乱的还有拉车的马匹。

包括蚔狩云所乘,两辆还在岸上的小型马车被惊慌失措的马儿拉得到处乱跑,其中一辆被乱箭射倒了两匹之一,辕前失驾,当场翻覆;蚔狩云那辆却只被射死了车夫,一路往林间冲去,恰恰迎着箭壶射空、拔刀掩杀而来的埋伏大队。

四面山岗之上,亮起了白骨杖撑出的血艳灯笼,灯上绘着张翼的青se 蝙蝠,映出十数名坦露着暗青se 赤躶 上身、腰间仅围皮裙,青面獠牙的狰狞小鬼,天罗香的女郎一件,半数以上惊叫溃逃,仅少数人尚能沉着应接战,此消彼长,形势更加严峻。

“是集恶道……‘鬼王’yīn宿冥!”蚔狩云攀着东倒西歪、抛甩弹撞的车厢,拔下头顶金钗,越过对面玉容白惨的银衫少女,素手一扬,金芒穿帘而出,贯入一匹健马的后脑!那马儿立时气绝,屈膝跪倒,扯得并肩狂奔的另一匹马身子一侧,齐齐倒地。

好不容易止住狂奔,&狩云偕少女破厢面出,随手放倒三名鬼卒,扬声道:“保护万劫,切莫慌张!”战场之上无分远近,女郎们jīng神大振,展开反击,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狩云控制住了局面,一使眼se ,乔装后的银衫少女赶紧戴上面纱,提着桑木yīn的灯笼离开。

老妇人在战团间移动,一边找寻yīn宿冥的踪迹,边忖道:“这批鬼卒的箭术比刀剑拳脚要厉害,夜间引弓,能有这样的速度与准头,且箭壶中的&箭不多,显对自身的箭艺深具信心……连官差都未必有这样的功夫,莫非集恶道的寄身之处,竟在行伍这中?&狩云老谋深算,不是没料到会有人来抢刀,却万料不到有这么的粗糙莽撞、老着脸皮硬抢的法儿,一时间颇有措手不及之叹,正欲留下几名活口,绑回细细审问,见水道燃起火光,三艘装满柴火的箭舟顺风而来,泊于码头的平底粮船已不及起锚解缆,遑论掉头。

三艘中的前两艘点起易燃之物,cào舟之人随即跳船逃生,两艘小船顿成两枚喷着火焰的大&石,轰轰两声,接连朝粮船的船头嵌撞进去,火舌跳动接引,亦随之攀线直上!而第三艘箭舟之上,赫然立着一名漆纱幞头、碧绿蟒衣,肩&如驼峰的鬼面判官,却不“鬼王”yīn宿冥是谁?但听他一声长笑,抢在船头撞上平底粮船之前纵身一跃,掠过&耀不休的熊熊火舌,轻轻巧巧落足甲板,“锵”的一声腰间降魔剑出鞘,所所经之处舵工水手无不惨叫跌落,身肢断离。

不过眨眼工夫,yīn宿冥已来到船舷,挥剑连斩,搭着桥板的铁钩、连着船锚的铁链,乃至&岸的缆绳俱都分断,再加上风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