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 第三章 云霄飞车(1)

「信羽。」

令人倒胃口的餐桌上，妈和姊同时看向我。

「……干嘛？」我装作自然的回了句，手指心烦意乱地敲着筷子。

「……高三我要出国留学。」姊说，像是下了什麽决心似的。

关我屁事？

「喔，那很好啊。」我扒了口饭。

等等……出国留学？！

代表家里只剩我跟妈？

「要去多久？」我问。

见我开启话题，两人的表情瞬间明亮了起来，「应该会在那边念完大学。」姊眨眨眼。

「喔。」真不想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露出那种表情。我放下碗筷，直接走回房间，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

我回拨，不到五秒便被接起，「简讯。」我率先开口。

那人挂断电话，不久机身震动，画面跳出简讯视窗。

不错嘛。

我又拨了一次那支号码，「六点，巷子口见。就照之前说好的做。」

挂断电话，我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的计画。

出国留学啊……我这样做应该不会让她没办法出国吧？

应该不至於啦。

─

「……对於我们学校居然有人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校长感到非常的失望，也非常的不齿。同学间，理应是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的，就算偶有争执，也不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仅有损学校的声誉，也让自己的父母蒙羞……」

今早朝会，校长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并时不时用严厉的目光扫视我们班。

别看了啦，这样看就能抓到凶手？

我就不信你们抓得到我，大人也没什麽了不起，不过如此尔尔嘛。

说得很关心学生一样，还不是领钱的？

「最後，校长要在这里呼吁大家，做错事了，要勇敢承认，我希望做这件事情的人赶快出来认错，做错事情，真的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们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勇於认错，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哇咧，不是说最後了还讲那麽久？

还真好笑，你确定只要认错，就没什麽大不了的？只要我认错，你们可以什麽都不追究，什麽赔偿都不向我要，直接原谅我？只要我认错……我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不可能嘛！所以要我认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世界就是这麽虚伪！

「……校长希望，下次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希望各位同学都能和和睦睦的在学校好好相处……」

妈的，怎麽废话那麽多……

─

「唉唷，我脚超酸的啦，校长今天怎麽那麽多话？」小鱼捶着自己的腿。

「就是啊，他都不口渴喔？」小月附和。

「算了啦，别让一个朝会影响我们一整天的心情。」我假装安慰她们，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那个，信羽……」小鱼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我有事想跟妳讲……」

我点点头，示意她到外面去，离开前还瞧见其他人用怪异的神se 盯着我们。

「怎麽了？」我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就是……最近小月她们都在群组上说妳的坏话……」她支支吾吾道。

「她们说我什麽？」我挑眉。居然还偷开一个群组？

「就是……她们说妳校排第一有什麽了不起，凭什麽当刘凊伶最好的朋友，她转学了也没看妳有多难过，还说妳根本只是花瓶，在班上摆好看的而已……」小鱼的音量到最後成了嗫嚅。

「……我不相信。」我故意装作失落，「她们怎麽可能那样说我？」要是有证据就更好了，快提供吧，孩子。

「我丶我可以证明……」她的手放进口袋里又迟疑了一阵，「不过信羽……妳不要太难过……」

「……嗯。」妳倒是快点拿出来啊！我在心里催促着。

她点开聊天室，将萤幕转向我，版面充斥着对所有她们看不顺眼的人的谩骂，不只我，就连隔壁班的班花她们也将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婊子丶不要脸丶垃圾等不堪入目的词语她们运用得十分上手，要不是主角是我，不然看着还挺爽的。

我伸出手指将屏幕往下滑，感觉小鱼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有些瑟缩，但很快又重新拿稳。

「妳丶妳的坏话我一句都没有说，都是她们……」她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护。

「我知道。」我尽力用无比真挚的眼神看她，「妳觉得呢？」

「什丶什麽？」她错愕地眨眼。

「妳的看法？」我微笑。大鱼上钩了。

「我丶我想她们是嫉妒妳才这样的……她们根本没有超越妳的能力，所以只能藉由骂人来发泄情绪而已……反正，我知道信羽妳根本就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啦……」她虽然颤抖着声音，眼里却流露出得以宣泄情绪的兴奋光采。

「哪种人？」我就是要逼她说出来。

她闭紧双眼，小声的吐出两个字：「婊丶婊子……」

看得出来她禸 心一定是正在天人交战，不过既然她说了，表示还是我略胜一筹。

不对。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眼前这女孩也是有所意图。

出卖别人以获取我的信任，等到我和其他人之间产生嫌隙，再趁虚而入，挑拨离间，最後我就会被排挤，她就可以顺势接替我从刘凊伶那抢来的位子，变成女生中最有影响力的人。

可惜，第一招都还没用完就被我破解了。

「妳可以邀我进群组吗？」我勾起唇角询问面前几乎快要过度惊吓的女孩。

「什麽丶可是……」她低下头，盯着手机萤幕不敢答应丶也不敢拒绝。

我怎麽会不知道她在顾虑什麽？

「我可以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而且我中途进群，也不会看到妳们之前聊了什麽。」我说服她。

「……妳真的可以假装什麽都不知道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事先计画还想取信别人吗？

「可以。」当然，我谁啊？我可是林信羽，每天都在装的好吗？

我才不在意呢，只要有实质的权力，不管她们背地里怎麽说我，都还是只能乖乖地任我使唤。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我立马按下确认邀请。

「那丶那个，要是有人把妳踢出群组……怎麽办？」瞧她嘴唇都在颤抖了。

我摊手耸肩，「那也没办法了。」那老娘就弄死她。

「妳还有事情要说吗？」我准备停止录音。

「没丶没有了……」看她这副受惊不浅的样子，是不是需要去庙里收惊啊？

天真的孩子，跟我一对一谈话刺激吧？

「那就回教室吧，小月她们还在等『我们』呢。」我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身。

是等妳才对，等着看，被设计的是妳。

─

刘凊伶，就算妳已经转学了，我还是恨妳。

到底为什麽，大家都心甘情愿围绕着妳，却对我有那麽多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