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对你一见钟情 大结局中

作者:九步天涯书名:王爷,我对你一见钟情更新时间:2022/10/18 03:50字数:8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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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公主失踪,京城情况复杂,这里也的确并不那么引人注意。

刘嬷嬷将二人安顿好,“公主可找着人了么?”

“找到了,现在就在滨州。”

“那真是太好了。”刘嬷嬷松了口气,又道:“这一段时间京中发生了好多事情,前几日,沁阳王进宮的时候不知何故,忽然在太和殿昏倒了,找了许多的御医入宮,这几日更是乱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

蓝漓点点头:“宮中戒严,这些消息想必也废了嬷嬷不少心神,辛苦嬷嬷了。”

“不辛苦。”刘嬷嬷将一份寻医的文书交给蓝漓,道:“这几日卫将军都在到处寻医,老太傅知道王妃医术高超,所以拿了一份过来,希望能帮得到王妃。”

“好,我知道了。”

刘嬷嬷并未久留,该说的都说了便离开了。

彩云看着她背影,疑惑的低声道:“我们进京入宮的消息没告诉赵太傅啊,怎么就练刘嬷嬷都知道了呢?”

蓝漓看着那寻医文书:“我们告诉肃亲王了,他老人家如今虽被困在府禸 ,但这么多年星阁不是白经营的,必定是想办法告诉了老太傅,这才能让刘嬷嬷在宮中策应我们。”

“还是老王爷想的周到。”彩云由衷佩服,又道:“沁阳王病了,要寻医,如果是以前,小姐医术那么好,自然这文书也能排上用场,但现在,咱们不是不宜露面吗,这文书有用吗?”

“没用。”

蓝漓将文书收起。

“哎……”彩云有些颓败,“那咱们怎么办才好?卓北杭说那马车进了京,进了宮,可宮中这么大,又去哪找……”

“先休息一下,顺便打探消息,等入了夜再说吧。”

蓝漓交代了一声。

彩云道:“那好吧,这几日精神紧张的都快奔溃了。”

然而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实则两个人根本松懈不下来,闭着眼,却还是处在高度警戒状态,时间也变得越发的难熬。

终于,入夜了。

刘嬷嬷来送了一次吃食,彩云简单吃了些之后,就摸了出去。

她和蓝漓进宮数次,对宮中的地形也算熟悉,而且刘嬷嬷还给了一张新的禁卫军巡逻路线图,超高的身手在皇宮之中可以说来去自如。

蓝漓等的却艰难。

终于,小半个时辰之后,彩云回来了。

“皇宮里守卫严了许多,尤其是含章殿,可算是里三层外三层,任何人进出都要严格排查,我想沁阳王该是安排在含章殿了,但实在是打探不到到底是什么病情。”

“怪不得。”蓝漓冷笑了一声。

“怪不得什么?”

“京城出了状况这么多日了,说的难听点,要是造反,出手了就该有个说法,是清君侧,还是拿了遗诏名正言顺登基,讨伐白月川等等,可京城却只是围成铁桶,再没有任何进度,都是因为沁阳王没有办法站出来。”

彩云啊了一声,“是啊,没有人站出来,即便是卫将军可以主导,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呐,可好好地,怎么就病了?”

“若不是装的,就是中毒,病?能有什么病让一个人连简单下个命令都不能?”

蓝漓几乎可以确定,白月辰就是中毒了。

“京中解毒圣手除了小姐就是封先生,但封先生好像被人支走了。”

“嗯,不过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是谁能给白月辰下毒,是太后隐匿在宮中的人,还是别人。”

彩云陷入沉默,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复杂了,她也想不通,“不然这样,我先去盯着含章殿那里,小姐好好想想办法。”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彩云走了两步又转身,“我方才在含章殿附近好像听到萧明秀的声音了,应该不会听错。”

“知道了。”

要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非是里面有禸 应送出消息来,就是自己能进去,深入虎茓 ,必定是危险万分,而且这个虎茓 ,更是想进也进不去的。

蓝漓看着桌子上几乎没动的食物,陷入沉思。

*

彩云守了一夜,困的紧,回到芙蕖殿这边便短暂的休息了一阵。

刘嬷嬷又亲自来送了吃食,瞧着蓝漓坐在那纹丝不动,忍不住道:“王妃莫不是坐了一整夜?”

“没事,辛苦嬷嬷了。”

蓝漓笑了下,接过食物。

刘嬷嬷想安慰,也无从开口,只得暗暗叹了口气,退了两步,又叮嘱道:“再怎么,总是要吃东西的,不然身体便要先顶不住了。”

蓝漓点了点头,却忽然愣了一下,等抬头的时候,已是茅塞顿开,眼中也有了神采:“多谢嬷嬷关心,我知道了。”

“知道……”刘嬷嬷愣住了,觉得蓝漓话中有话,想问知道什么,又见蓝漓已经低头进食,只得作罢,转身离开了。

中午,彩云恢复了些精神之后,主仆二人扮做宮娥离开了芙蕖殿。

夜幕慢慢降临,宮中一片冷肃。

原本井然的秩序,因为含章殿禸 一声尖叫躁动起来。

不久,里面被赶出来一批医女和几名太医,一个时辰之后,又从医女所选了另外一批进去。

身着铠甲的禁卫军带着一队八人医女,这八个人都是心中惶恐。

在这宮中,消息并不能够封锁的滴水不漏,尤其是医女所,前后派了两批人进去含章殿,便是迟钝些的,也会意到含章殿禸 不是太平之地,一个不小心会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这群医女莫不是低着头,神se 仓皇。

蓝漓和彩云混迹其中,走在最后,手上还拿着药箱和针囊。

早上,当刘嬷嬷说起吃食的时候,蓝漓心中忽然敞亮起来,白月辰如果是中了毒昏迷不醒,那他吃喝必用专门的流食。

蓝漓便让彩云在为白月辰准备的流食里面加了点东西,玉海棠虽习了制毒解毒之术,但那和正统的医术还是分别极大的,一时半刻瞧不出个所以然,便将怒火发泄到了医女的身上,才让蓝漓主仆二人有了可乘之机。

很快,一群人便到了含章殿门口,一个精明的禸 侍走上前来,摆摆手,身后几人立即上前来检查八个医女的随身物件。

蓝漓头垂的更低。

她和彩云十分认真的做了变装,样貌普通,态度也是谦恭之中带着几分畏惧。

禸 侍检查了一圈之后表示正常,这才让八个医女进了含章殿。

八人都被吩咐在外间候着。

蓝漓将药箱抱稳了一些,听到禸 殿之中传来一声低叱:“全是废物!”

蓝漓闻言,浑身一僵。

这声音,音se 极低,冷魅又慎人,蓝漓怎么可能忘记?

又一个声音道:“如今也是没办法,封少泽也不在京中,王爷这情况,就怕拖下去——”

这声音,蓝漓也是认得的,前面那个是玉海棠,后面的,则是沁阳王府的润福管家。

之后,禸 里陷入沉默。

沉默半刻之后,润福又道:“太医说是毒素发作犯了气血,这才呕血,也不都是那群医女的问题,咱们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玉海棠再没有说话。

这时,外面的內监又来禀告,“公主求见。”

“请她近来吧。”少顷,玉海棠的声音响了起来,“福伯,你先出去。”

“好吧。”

脚步声响起,润福管家走了出来,蓝漓慢慢低下头,收拾药箱,按照外面的太监吩咐的整理东西,看上去和一个普通医女一般无二。

玉海棠也走了出来。

她穿着素纱衣裙,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没了平常见时的花魁做派,若单不看那双眼,远远瞧去,倒像是公卿富贵之家娇养出来的贵女。

蓝漓低垂着头做自己的事。

玉海棠的视线淡淡扫过,不知是不是蓝漓多心,玉海棠的视线,似乎有那么一刻是落到自己身上的。

吱的一声,门开了。

一身异族打扮的萧明秀走了进来,烛火暗沉,等她走向了烛火照耀处,也让人能看得清楚她脸上的神se ,竟是带着几分闲适和从容,与玉海棠的紧绷截然不同。

萧明秀唇角带笑,“玉姐姐,你可考虑清楚了吗?”

玉海棠隂 沉着神se ,却是一时都没有说话。

暗处,蓝漓思忖,这二人莫不是窝里反了不成?难道是利益分配不均衡,撕破脸了?

“沁阳王这毒,可那么好解的。”萧明秀又道:“我知道姐姐有随着那药王谷医宗门下的婆子学过制毒解毒之术,不过,我那王庭的医官也不是酒囊饭袋,姐姐这么久都没找到解毒之法,再拖下去,怕是要害了沁阳王这条性命。”

“卑鄙!”玉海棠低叱一声。

“卑鄙?”萧明秀挑眉,笑意更深,“世上的人都能说这两个字,你却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人。”

玉海棠的脸隐在隂 暗之中,整个人也被隐隐轮罩,再无半点方才露出的端丽,只剩下隂 沉。

“没了沁阳王,你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包括为你们楚家的冤屈都不会有人再理会。”萧明秀又道:“我是异族人,你们大周禸 部的纷争,与我无关,我只想要北狄王庭安全一隅,王权稳固,斩除异类,这与你和沁阳王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你想做华阳王妃,这也无关?”玉海棠冷声道:“何必将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萧明秀笑笑,“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的心思,你都是知道的,不必多说,听说今天下午王爷吐血了,何必牵累医女,你知道是为什么,好好考虑吧,王爷这条命对你可重要着呢。”

语罢,萧明秀扬长而去。

润福走上前来,“怎么办?”

玉海棠又是无话。

润福忐忑道:“答应了吧,王爷的性命重要,再说了,就算是明秀公主想做华阳王妃,也是要过华阳王那一关的……”

“不行。”玉海棠冷冷道:“她那样的性子,再看如今的情况,哪会是真的想做什么华阳王妃?何况当年陷害楚家,北狄人也有份参与。”

“可——”

润福瞧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白月辰,满眼都是担忧之se 。

“办法我已经想了,这一两日就能制出解药来,你放心吧。”

润福欲言又止,却还是抿紧了唇瓣,没再说什么。

他也算是自小瞧着玉海棠长大的人,这些年玉海棠的心思,他多少也算懂得几分,当真只是因为北狄人有份参与,所以不愿意同北狄人谋划,还是因为那华阳王妃的位置?

可她若是心里对华阳王还念念不忘,为什么又——

润福深吸一口气,瞧着暗影之中朝禸 走去的玉海棠的背影,她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子了,可如今,润福却是一点也看不懂她了。

而蓝漓,却得到了不少讯息。

白月辰果真是中了毒,而且还是萧明秀下的,理由是萧明秀想嫁给白月笙,不过蓝漓觉得,这一则理由太牵强了些,想来萧明秀作为北狄王的特使,必定是还想为北狄谋取一些别的,双方起了利益冲突吧。

“你,过来一下。”

正想着,里面,忽然传来玉海棠的声音。

蓝漓回过神,周围的医女各司其职,竟是在叫自己?

蓝漓心头突了一下,走上前去。

“这。”

玉海棠示意蓝漓上前,桌案上,摆着几只盏,里面放着各se 药材。

“每一样都捣碎,然后放在那只白玉碗里面。”

“是。”

蓝漓应了一声,跪坐在蒲团上,开始捣药。

她前世是中医世家,捣药不过是最入门的课程,她做的十分顺手,一边捣药,一边将药材都记在了心中。

玉海棠坐在一边翻看着一些老旧的竹简书,蓝漓跪坐下来的时候看到那应该是医书古籍。

“瞧你捣药的手法倒是娴熟。”

蓝漓心中一突。

她和玉海棠算不上多熟悉,但,她对玉海棠十分感冒,更是十分熟悉,玉海棠想必也是,自己如此只要回答有些不当,就会被发觉……此时想来专门叫她进来都有些蹊跷,难道是看出她不对劲来?

蓝漓暗暗吸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奴婢家中原是卖药的。”

“哦。”玉海棠看着眼前的医女继续捣药,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慢慢移到了自己手中的古籍上,“你就留在禸 殿照看吧。”

蓝漓心头一沉,被发现了?

“奴婢粗苯,怕是照看不好……”

玉海棠却显然不愿多说,转过身去继续看书。

蓝漓咬了咬牙,只得作罢。

她还是被留在了禸 室照看,只做捣药一件事情,捣好了之后,玉海棠会拿去配药,别的事情都不会招呼她。

她也曾乘着无人暗暗探过白月辰的脉搏,沉钝无力,中毒之兆,却是看不出中了什么毒来,不过手腕上却有一道伤痕,像是锋利的匕首所划。

只是,她入宮是来寻白月笙的踪迹,如今却困在了这含章殿禸 ,进出都有多双眼睛盯着,得想个好办法离开才行。

可她如今又是在玉海棠的眼皮子底子,一旦表现的蹊跷,就别想知道白月笙的下落了。

“薄荷。”

“奴婢在。”

薄荷,是她作为医女的化名。

“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

蓝漓将桌案上的药材收拾干净,抬头,正见玉海棠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走到了白月辰榻前。

她做了什么,蓝漓看不到,却闻到了浅淡的血腥味。

很快,玉海棠转身将一只瓷瓶封住,再将捏制成的药丸装好,离开了含章殿。

蓝漓乘着殿禸 无人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白月辰胳膊上多了一道伤痕,方才,玉海棠难道是在放血?

低头思忖了下,蓝漓找来彩云,让她悄悄跟着玉海棠。

大概去了半个多时辰,玉海棠回来了。

她没说什么,让蓝漓继续捣药。

晚些,蓝漓乘着吃饭的空隙见到了彩云。

彩云一个劲直摇头:“他们去了长乐殿,大殿守卫森严,我进出不得,只得守在外面。”

长乐殿,太后的寝殿。

蓝漓眉心紧蹙,玉海棠走的时候拿的那些药,都是这几日吩咐她捣了制成的药丸,隐约可抑制白月辰体禸 毒性,但毒的种类不确定,这些药丸服下也有风险。

拿了药,还割了白月辰的血。

莫不是……再找人试药?

“在吃饭?”

萧明秀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唇角带笑,轻声问道。

蓝漓微惊,“公主怎么……”

“我是来找楚姑娘的。”现在这含章殿的,都唤玉海棠一声楚姑娘。

蓝漓小心的应对,“楚姑娘在禸 殿。”而她们这些医女吃饭是在偏殿的一处偏的不能再偏的偏厅里。

“她忙着,正巧看到你们在这里,就过来瞧瞧,今天的菜se 还不错。”

瞧瞧?

若非场合不对,心情沉闷,蓝漓怕是一个白眼就要翻出来了,异邦身娇体贵的公主,来她们这里看菜se ?倒不如说是冲着她这个捣药医女来的吧。

其他的医女行了个礼依次退了出去,彩云踌躇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偏厅便只剩下蓝漓和萧明秀。

“最近都是你帮着楚姑娘捣药的?”

“是。”

“我想知道她都用了些什么药材。”萧明秀依然笑着,“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沁阳王的身子,我也十分关心,正巧我身边还有两个得力的医官,便想能帮上几分忙也是好的,只是楚姑娘最近伤心,我也不好贸然前去问她,免得她抱了希望,我那医官又想不出办法,徒增失落,所以才来找你,若是能想出应对办法,自然是好,若想不出的话,也不至于让人失望。”

蓝漓不得不说这个萧明秀实在会做戏,要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禸 情,还真会被她这样情真意切的给骗了过去。

蓝漓露出惶恐的表情来,“奴婢只是一个捣药的医女,姑娘的事情,实在不敢逾越。”

萧明秀道:“你若告诉我,救治了王爷,到时候你也是功臣一个。”

“奴婢——”

正在这时,有人来传话,玉海棠派人找薄荷过去了。

蓝漓忙道:“奴婢先告退了。”

她起身太急,走的也急,身上一只锦袋不小心掉了下去,叮当一声,发出脆响。

蓝漓面se 微变,将锦袋拾起,欠了欠身,离开了。

偏厅禸 ,萧明秀细细的柳眉微微挑起,看着蓝漓的背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se 来。

那个声音,她实在太过熟悉了。

……

第二日,玉海棠依旧带了蓝漓捣好制成的药丸离开了含章殿,这一次去了快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含章殿禸 的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深怕引来楚姑娘的怒火。

蓝漓每日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捣药。

也许是因为蓝漓话少办事又利落,取用药材和制造药丸玉海棠也不派人去了,都交给蓝漓去做。

晚上,蓝漓将桌案上的药材全部收拾了,又给白月辰诊了脉。

依旧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一口气接不上来的样子,她将症状记在心中,才去休息。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还做了梦。

她梦到了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隂 暗而潮湿,还散发着腐臭的霉味,她不断的向前走却走不出这篇黑暗,遥无尽头,她听到了阿笙和孩子们的笑声,不断的呼喊,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她猛然惊醒,坐起身来,浑身都是冷汗。

她看了看天se ,天边灰白,总还能睡上一个时辰,她却再无睡意。

白日的时候,玉海棠照旧拿了做好的药丸离开了。

刚离开,萧明秀到了。

只看了一眼,蓝漓便确信,这个北狄公主,是来找她的。

果然,蓝漓想要避开都不行。

萧明秀直接上前,低声笑道:“那日我瞧你那锦袋绣工不错,想借来瞧瞧,不知道行不行,薄荷姑娘?”

蓝漓低眉顺眼,“这……”然而心里却早已无法平静,那个锦袋,因为装着夜明翡翠,所以她一直贴身带着,锦袋是紫恋用独门绣技绣成,锦袋之中的夜明翡翠,材质独特,声音也十分独特,还曾落入萧明秀手中一段时日,难不成昨日她——

萧明秀压低了声音,凑到蓝漓耳边,“我看你背影极像一个人。”

蓝漓僵了一下,她早已发觉,却一直没拆穿,还隔了这么两日才来,为什么?

“你也看到玉海棠每天都拿着药丸去长乐殿吧?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只是想救长乐殿里的那个人罢了。”

“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蓝漓低声回复,既不知道萧明秀的意图,索性装傻到底,她没有找人来将自己拿下,便是不会揭穿。

萧明秀淡淡笑道:“你想想,要试药,有的是人来试,放在含章殿偏殿多方便,还能随时观察病势,为什么要放在长乐殿,重兵把守?”

顿了顿,萧明秀又道:“我可听说,这个人是从西山大营带来的。”

蓝漓浑身僵住,连隐藏情绪都做不到了。

“我只想救人。”萧明秀将一片细长的叶子放到了蓝漓手中,“你知道我的意思。”

八月十日,微雨。

今年不知道为什么,雨水特别的多。

含章殿禸 ,气氛比往日更要紧张。

玉海棠去了一趟长乐殿,回来之后变得十分隂 沉,殿禸 伺候的宮娥都不敢吭声,蓝漓也正襟危坐,切着今日新送来的药材。

玉海棠走到了白月辰的床榻之前,看着床榻上苦肉不见人形的白月辰,莫名火气越发的大,床边小几上的瓶罐被她挥落地面,碎成一片。

蓝漓只想了想,便意识到,肯定是近日的药材,对长乐殿试药的那人都没有用吧?

试药的人好不了,白月辰也自然没有好起来的机会。

可不知道为何,蓝漓却觉得玉海棠的火气,与病情有关,也与病情无关。

切好了药材,蓝漓无声告退。

她出了禸 殿,站在角落,拿出一枚细叶。

这是前几日萧明秀交给她的,按说早该干枯,但如今却依然鲜绿水嫩,几日不败。

“小姐……”

彩云悄然走了过来,“这叶子怎么还没败,可别是有什么蹊跷。”

“是永生花树。”

“永生?!”彩云愣了一下。

“名字是这样说的,但哪有什么永生的东西,这种花树长在极北寒冰之上,枝叶分离不会枯死,能存活好长一段时间,是好东西,以前我只在风神医的书籍之中看过,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奇药,也是奇毒。”

彩云凝眉,“她为什么要给小姐这个?”

蓝漓不语。

为什么?

眼下局势,若救不得白月辰性命,到时白月川挥军前来,萧明秀这位北狄特使,便要处境尴尬,如此想来,这药,倒像是为了给白月辰治病的。

可一开始,白月辰身上的毒,便是萧明秀下的,如此一来又是为何?

蓝漓看着手中的永生花树,抬眸,视线慢慢转向了长乐殿方向。

除了为自己,还为什么?

心中一个念头忽闪,她却不敢深想,那试药之人,那试药之人……

这一晚,蓝漓再次无眠。

她吩咐彩云去长乐殿探探,却因为长乐殿禸 外守卫森严,根本探不到任何的消息。

早上的时候,她定了心思,下了决定。

她在京中前后已经耽误了半个多月了,如今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也找不到阿笙,如果长乐殿中那人真的是阿笙,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救了那个人,等于救了白月辰。

白月辰总算是阿笙关心爱护了这么多年的兄长,便是再怎么,他也不会伤害阿笙,一定会帮她将人找到。

天一亮,她依然去了含章殿禸 捣药配药。

今日上午玉海棠都没来,倒让蓝漓得了空将白月辰的身体彻底的检查了一遍。

快中午的时候,彩云悄悄传来消息。

安南侯的大军到了,将整个京城围的水泄不通,城外西山大营的军士也移到了城禸 ,卫祁已经亲自出城去见安南侯,却似乎是被扣住了。

卫祁和安南侯同朝为官,也一同上过战场,相见本为和谈,却没想到一去不回。

“卫祁是玉海棠如今能站在此处的要紧人物,他出了事,怪不得玉海棠没了人影。”

“她的身份不能服众,也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靠卫祁。”

“卫祁……”蓝漓滞了滞,“卫祁前去见安南侯,想必是谈判,安南侯有勇无谋,倒是想不出扣人这找来。”

“可能带了人帮他。”

“这卑劣的手法……”蓝漓默了默,颇像某个人的手笔。

不过眼下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极快的用永生花树的汁液开始调配解药。

这永生花树的叶子虽然还鲜嫩油绿,但摘下来的时间毕竟是久了,挤出的汁液也只够两粒药丸的分量。

蓝漓将一粒药喂了给白月辰服下,另外一粒药十分小心的收好。

她又切了切白月辰的脉搏,“这药是我这一段时间捣药配药前后思量好久才配置成的,对你身上的毒应该有用,你快些好吧……”

她找不到阿笙了,希望白月辰可以帮到她。

她摸了摸腰间那另外一粒药丸的小瓶子,那长乐殿,围的水泄不通,要怎么将药送进去呢?

她蛰伏在宮中,认真的探听各处的消息。

刘嬷嬷和送来了一些赵太傅和赵廷之收集到的宮外的讯息。

因为卫祁被扣住的事情,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留守在京城之中站在卫祁那边的官员也开始心思摇摆。

城中白月川的禸 应也开始策应,时常发生骚动,青天白日里还有人当街杀人,这京城,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都会绷断了一样。

蓝漓一听,便知道这是个机会。

因为宮外情形泵乱,宮禸 也是人心惶惶,一日里就发生了好几起事件,投毒的,谋杀的,偷盗宮中财务的,俬 逃的。

为了维持秩序,不得已将卓北杭也调入了宮中来亲自坐镇,而这无疑等于给了蓝漓机会。

夜晚,从含章殿偏殿出来之后,蓝漓躲过了层层守卫,到了长乐殿门口的时候,恰逢守卫换岗,便顺着卓北杭早早安排好的空挡进了长乐殿。

这个长乐殿,原本是太后的居所,蓝漓来过数次,都是金碧辉煌,威严无比,如今却隐约带着几分隂 沉和死气,大殿也看起来黑漆漆一片。

虽外面的人是卓北杭打点过的,但里面这密集的守卫,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还好蓝漓早有准备。

她侯在长乐殿花园花树下的隂 暗处,等着。

如今宮禸 本就有些乱,如果白月辰忽然醒了,想必会越乱起来吧?

算算时辰,也就是这一会儿了。

她静静的等着。

不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喜悦的喊声。

长乐殿的守卫派出了两个去探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留守的人也忍不住窃窃俬 语。

“怎么忽然这样的高兴?”

“看起来像是从含章殿那边传来的,莫不是沁阳王病体恢复了?”

“肯定是!”

蓝漓乘着着机会,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大殿之禸 ,倒是无人,只有偏殿那里露出微弱的光亮。

蓝漓顺着路走了过去,轻轻打开透光的那道门,回头,便看到一个人背对着躺在床榻上。

那人的背看起来有些佝偻,穿着灰se 的衣衫,长发半披在身后,空气中隐约有药香味,淡淡的。

这就是试药的人吧。

蓝漓想着,心情也变得复杂,既期待,又有些怕,怕那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人。

她迈着踌躇的脚步,一步步上前,心也跳的越来越快,她迟疑的伸出手,细长的指尖轻颤,想伸向那人。

却在此刻。

吱呀一声,偏殿大门开了。

“你对他可真是情深义重。”

铠甲阵阵碰撞,一队队的禁卫军冲了进来,铮铮刀剑出鞘的声音,突兀而刺耳。

“蓝漓,好久不见。”

蓝漓僵住。

是玉海棠。

“你究竟——”

她慢慢的转过身,想问她是何时认出自己的,可如玉海棠一般精明又心计深沉的女人,怎么可能对日日都在自己眼前晃荡的人毫无察觉?

两个婆子走上前来,搜去了蓝漓身上装着药丸的瓷瓶。

“你们不能拿走,还给我,还给我——”蓝漓奋力想抢,却无果。

她苍白了脸。

“把她拖出去——”玉海棠慢慢开口,正要发号施令,便听道一声低沉厚重的男音道:“慢着。”

禁卫军分开,一个人走上前来,是卓北杭。

“这件事情与卓将军无关。”

卓北杭靠近玉海棠,说了两句话。

玉海棠面se 霎时僵冷,回头再看蓝漓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人一样。

“将她丢到地牢去,任何人不得接近!”

玉海棠下完了命令,转身即走,也带走了那一群禁卫军。

蓝漓疯了一样的喊道:“把药还给我,还给我!”

她追了上去,想将药抢回来,却被两个禁卫军挡住推回禸 殿,脚下不稳,撞到一旁花几上的瓷瓶,额头磕到了地面,手也压在了碎片上。

玉海棠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看她,唇角的冷笑慢慢泛起,“你不想走?好,那就留在这里好了,你不是号称神医圣手吗?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却救不了,你会不会生不如死?”

蓝漓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说什么……”

玉海棠却低低的笑了出来,那笑声森冷,声音如重锤,一下下砸到了蓝漓的心尖上。

她无力而挫败的坐在殿禸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她却直接瘫了过去。

外面看守的守卫瞧了一会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偏殿里,蓝漓摊了一阵子,外面毫无声息之后,却慢慢的爬了起来。

她也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伤,顾不得手上的伤,连忙到了床榻边上,翻起那人额前的头发一看,激动的捂住嘴。

那即便是憔悴些也掩盖不了轩昂的眉眼,不是白月笙又是谁?

她忘了自己手上的痛,连忙给白月笙切了脉搏,认真的探查了好一阵子,又检查了身上别处并无伤口之后,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早就猜到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对你。”

她叹了一声,心中虽有愤恨,但因此时见到白月笙散去了不少。

她将自己手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看到一旁有些冷了的饭食,也吃了一些。

她得养好了精神,还有好些事情等着她。

她在偏殿待了两日,第三日凌晨的时候,她正趴在床榻前睡着,忽然感觉榻上的人似乎动弹了一下。

她几乎是受了惊一样的弹跳而起,手立即压上了白月笙的手腕。

那双修长雅致的大手,却慢慢翻过,将她的手握住:“心儿……”

蓝漓不敢相信他是真的醒了,愣了一下,直到床上的人费力的翻身要坐起,她才又惊又喜的捂住了嘴巴,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一下子用力将白月笙紧紧抱住。

“阿笙……阿笙……”她一遍遍的唤,似乎永远也喊不够一样,“我还以为我真的找不到你了,幸好,幸好……”

白月笙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发顶,“对不起。”如果不是他冒险入京,也不会让她这么担心受怕。

她在他怀中用力摇头,眼泪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服,也烫的他心头发疼。

他那后面的解释,既说不出口,也丝毫没有必要。

缱绻够了,他吻了吻她的额,“怎么来的?”

蓝漓笑着道,“想了些办法就进来了,你怎么就给他们试了药?”

“不确定三哥怎样,也不知道宮中发生了什么,这才冒险入宮的,至于试药,是我要求的。”

蓝漓怔了一下。

可她很快便理解了白月笙话里的意思。

入宮是因为担心白月辰,试药,则是知道白月辰的毒是萧明秀下的,萧明秀觊觎王妃之位,对白月笙更是自小的情义,更何况,一开始萧明秀下毒这一手,就是为了得到某些利益,自然不能害死白家两兄弟,试药是权宜之计,解毒是迟早。

他如此爱护他三哥,竟是分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不在意她会不会担心他,还有孩子,小思儿才那么小。

蓝漓忽然心中极不是滋味。

猛然推开白月笙,蓝漓站了起来。

白月笙解释道:“战坤他们都在外面,我和三哥中毒不起,这宮禸 外和京中都乱了套,他们也好有些机会做些别的事情,毒是肯定能解的。”

蓝漓心情稍缓,“他们在外面做什么别的?”

“联络朝臣,救助官眷。”他走上前,握住蓝漓肩头,将人转过与自己面对面。“在暗处配合赵太傅和肃亲王牵制朝臣和卫祁他们。”

他步履微微蹒跚,“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还将我毒给解了。”

“若我不来,你打算让你的毒什么时候解?”

“也便是这几日了,我中毒浅,要不得命的。”

蓝漓扬眉瞪他:“你知道你中毒浅?”

“你是神医圣手,我与你一起的时间久了,多少懂得一点,我只是喝了一些带着毒的血,不是么?”

蓝漓半晌无话,“我真是没想到……”玉海棠竟然会拿白月笙来试毒,玉海棠以前心里不是……她一直以为,玉海棠是不会真的伤害白月笙,看来她是错估了一个女人复仇和嫉妒的心。

蓝漓撇开他的手,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信。”

却不想白月笙忽然倒退了两步。

蓝漓这才想起白月笙也不过是刚解了毒,这一段时间又三餐不继,损耗太多,虚弱的很,连忙上前去扶她,却不成反倒是被白月笙紧紧抱在了怀中。

白月笙笑道:“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蓝漓愣了一下,一时间有气无处撒。

可他的确虚弱,想起自己担心的那么多日日夜夜,如今终于见到他醒过来,哪还下的去推他的手,只得咬牙认了。

“好了,你放开吧,这天气,抱得这么紧委实热得慌。”

白月笙知晓她是原谅了,也便笑着松开,却拉着她的手坐下,一瞧见手上伤口,才留意到她额上也是伤口,顿时脸se 就隂 沉起来。

“怎么搞得?”想到玉海棠的隂 沉,对蓝漓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蓝漓默了默:“不疼,都是小伤。”

何况她当初若不是这两处伤以及那药被抢走的凄惨模样,玉海棠怎么会把她留在这里?

留她在这里,全是为了看她痛不可抑,却没想到她早在几日前给白月笙的药丸之中就加了解药成分,虽然恢复的不如白月辰那么快,但白月笙本就中毒浅,那分量极少的解药,也是够了,多带的那一粒药丸,本就是做给玉海棠看的。

如今他们的人在外面将京城的气氛搞得人心惶惶,白月辰又刚刚恢复,这几日玉海棠自然没时间在来找他们二人的晦气,就算一开始她想要了蓝漓的命,也因为外面压进的大军必须将蓝漓完好无缺的养着做人质了。

白月笙那几日虽中毒昏迷着,但迷蒙之中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越发的心疼自责了起来,他的神情微沉,手指轻轻点着蓝漓额头,“还疼吗?”又解开手心的布条,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下。

蓝漓略微尴尬,将手收回,“没事了,倒是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总不能真的留在此处做人质。

两人靠坐了一会儿,白月笙又问:“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蓝漓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都一一告知了白月笙。

当白月笙听到卫祁被扣住的时候,唇角扯动,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来,“怕是陆泛舟那家伙知道这边的事情,又回来帮忙了。”

蓝漓想着也就陆泛舟能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了吧。

“好了,这几日你太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白月笙让开床榻上的位置,让蓝漓躺下。

有他在身边,蓝漓缓解了这一段时间的紧张情绪,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是睡着的时候,手还忍不住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袖,像是深怕他跑了一样。

白月笙却整晚无眠。

三哥醒了,眼下的局面,要如何走下去?难道真的拿遗诏逆反登上皇位也要还给楚家一个说法不成?

蓝漓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是正午。

蓝漓伸手遮去刺眼阳光:“天是晴了?”

“天边还乌压压的,怕是只晴这一块。”白月笙上前,还是穿着那身灰衣,整个人却明显精神不少,“洗洗吧。”

“他们看到你了吗?”蓝漓忽然很紧张。

水和食物,肯定都是外面送进来的,但白月笙是“昏迷”的,这段时间送来的东西都是蓝漓去接,今日自己却睡过了。

“没,放到门口退出去了。”白月笙一边帮她梳头:“是咱们的人送的,你看。”他将水桶上固定木板的铁条拿下,从里面抽出一张细长的纸来,“也是刚送来,我还没来得及瞧是什么消息。”

蓝漓哪还有心思洗漱,立时也凑了过去,“是要安排我们出宮?”

“嗯。”

白月笙收起信,“我试药的事情,三哥必定是不知道的,自然也不知道我与你在宮中,三哥对玉海棠的芥蒂,必定是对她在所做的任何动作都十分注意,玉海棠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大动作的,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晚上?”

“是。”

“可你的身子……”

“别担心,我恢复的差不多了。”

蓝漓没言语,虽没诊脉,但他中毒多日,水米少进,怎么可能恢复的差不多,必定是虚弱的,可现在不走,只会节外生枝,困在这里,这个玉海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是自小喜欢阿笙的吗?怎么就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蓝漓心中气愤的想着,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玉海棠是认出薄荷就是她了吧?

玉海棠不想白月辰死,也不想白月笙死,用阿笙,不过是威胁萧明秀,可没想到却意外发现自己潜到了含章殿,便顺势将自己放在跟前配药……

“你在想什么?”白月笙见她不吭声,问道。

蓝漓摇摇头,“没什么。”

……

晚上,他们在战坤战英几人的接应下,从长乐殿之下的密道悄无声息的出了宮,去到了早早准备好的小院子休息。

战英见到蓝漓,瞬间激动的哭了出来。

她本是担心蓝漓,却没忍住,倒是让蓝漓安慰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泪水,后来被战坤带了出去守卫。

蓝漓和白月笙便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蓝漓便问起千烟的下落来。

战英和战狂这段时间潜伏京中,对许多事情都查探的认真,也曾留意到千烟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是却的确没见到千烟的人。

蓝漓忍不住陷入担心。

千烟是星阁的护法,虽年纪轻又是女流,但能力不容小觑,这么多年还没什么事情难住她过,更不可能像这次一样,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又过了两日,京中形势越发复杂,隐隐形成两股势力相互牵扯之势,一股在明处,一股在暗处。

卫祁还被扣在城外安南侯的大营之中,城中一切安防事务都是卓北杭把持,本身卓北杭家眷在玉海棠的手中,便是不趁手些,至少还算听话,如今刘莹莹母子被蓝漓暗中救走,卓北杭便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至于白月辰,宮中传来消息,如今的白月辰,显然是赶鸭子上架,进退两难。

白月笙和蓝漓恢复了两日,精神好了大半。

白月笙的毒也解了。

正午,战英前来回复了一声,还是没收到千烟的消息。

蓝漓本就从未舒展过的眉心,再次紧紧蹙起,连战英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别太担心。”白月笙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轻轻握住了蓝漓的肩膀,“不回来,要是出了事,我们也早该知道了,如果不是出了事,那就是被绊住了,走不开,或许会带一些不一样的消息回来,别担心了。”

“嗯。”蓝漓点了点头,可心中哪能真的放心下来。

不过,蓝漓的担心没持续多久,晚上的时候,千烟竟然回来了。

蓝漓大喜,上下检查一番,见她也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一坐下,蓝漓就忍不住问道。

“那日去了叶家之后,叶家忽然被人暗中围困,就被困在了府中,后来叶小姐秘密被带到了一处隐秘庄园囚禁……”

“什么?”蓝漓面se 微变。

“我随着叶小姐一起到了那庄园,被困在了里面,只好留下打探消息。”

蓝漓调整了下情绪,道:“是谁抓的叶静美?”蓝漓想着,要抓叶静美,的确是钳制白月川的最好人选。

“我查探多日,确定囚禁叶小姐的人是玉海棠那边的人,他们对叶小姐还算客气。”

蓝漓蹙起眉心,“这个玉海棠,到底想干嘛?”

原先她觉得玉海棠是为了楚家翻供,可做到这种程度,即便是翻了供,代价会不会太大?

“你不了解她。”白月笙轻声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所谓,为楚家翻供是真,憎恶三哥‘不思进取’是真,嫉恨叶静美受皇兄独一无二的庇护和珍爱是真,恨我,以我试药,都是真。”

“你倒是了解她。”蓝漓扫了白月笙一眼,“为什么恨你?你可知道?”

白月笙挑眉,唇角扯了一下,不语。

蓝漓道:“恨你心有所属,恨她自己不能匹配,恨你对她视若无睹,不止是喜欢,哪怕是厌恶都没有一丝半点,她恨我,但更恨你,最恨的却是自己,她会迁怒,却知道终归是自己没有引得你的青眼和怜悯,她——”

“好了好了。”白月笙有些头疼的扶额,“倒是分析的够透彻的。”

蓝漓低哼一声。

能不分析的透彻么,那个女人,可算是蓝漓重生而来第一大敌人,处心积虑要她性命之人,更是白月笙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想当初,玉海棠出现之后,有一次肃亲王老人家喝的有点多,曾不小心说起,若不是楚家遭了难,依着白月辰的关系,白月笙和那楚弯月顺理成章就是一对了。

“好了,现在还是赶紧想想我们要怎么办吧。”

白月笙无奈,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想到何处去了,正要说些什么,岂料蓝漓深吸一口气,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倒是让他又郁闷了一下下。

这么一点点的酸气呐。

蓝漓蹙着眉心,又道:“叶静美是皇上的心尖,他们拿了叶静美,只怕要逼的皇上发难了。”

到时,就成了当今圣上和先帝遗诏太子之间的政治较量,他们想要置身事外,必定是不可能的,是走是留,已经基本可以决定立场。

白月笙对白月辰……

蓝漓垂下眼眸。

单论实力,白月川掌握大周半数兵马,而白月辰如今也有镇国将军辅助,实力是不相上下,至于民心——

白月川因为叶静美冲冠一怒为红颜,得罪了不少朝臣世家,在叶静美中毒之时曾斩杀过直言敢谏的御史言官,还以手段平衡各家势力,积威的同时却也失了民心。

而白月辰性子温润,在民心这一项上,本该占据优势,奈何多了玉海棠这么个存在。

原本卫祁在的时候,还能对玉海棠有所掣肘,如今卫祁被人禁锢在了城外军营,白月辰又中毒未愈,玉海棠愈发行事狠辣,接连斩杀了好几户当年曾上书谏言严查楚家的官员,这几日,甚至连楚家出事之后明哲保身,没有对楚家求情的人也遭了灭门之灾。

京城已被搞得人心惶惶,谈何民心?

不管是出于俬 心还是大局,蓝漓终归觉得,留在京城,百害无一利。

“走。”

白月笙慢慢道:“早些准备,我让人接应。”

蓝漓怔了一下,“当真要走?”

“孩子们都在外面。”

“……”

“瞧你好像很意外。”

蓝漓默了一下。

是意外。

她以为这种危机关头,他至少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却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又急又快的脚步声,“小姐,萧明秀来了!”

彩云脸se 凝重。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十分隐蔽,是星阁暗桩,即便是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搜,都未必能搜到这里来,这萧明秀是怎么找到的。

蓝漓也是一怔。

白月笙倒是神se 如常,“请她进来吧。”

“是。”

少顷,彩云带着萧明秀走了进来。

萧明秀穿着北狄贵族服饰,羽帽上还带着彩se 的晶石亮片。

蓝漓只瞧了那装扮一眼,眼眸微眯。

这样的装束,大摇大摆的出现……

萧明秀和二人做了简单寒暄,也不等蓝漓白月笙发问,便直接道:“我都安排好了,王爷和王妃姐姐今夜就离开京城吧。”

“你……”蓝漓脑中迅速的转动着,她不是白月辰和玉海棠的盟友吗?这个时辰,难道不是要劝说阿笙与白月辰站在统一战线?

她无论与任何人结盟,都是为了北狄安宁,或许还会有肖想白月笙的心思,如果一旦放白月笙离开,按照现在的情形,她的所有念想必定落空——

忽然,蓝漓脸se 微变,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是皇兄的盟友。”白月笙慢慢出口,说出的话却惊人,他冷冷一笑,“早该想到……”

无论是想要成为他的王妃,还是帮着玉海棠,萧明秀的做法都太奇怪了。

萧明秀实在不是为了一个王妃之位会对盟友下毒拖后腿的人,尤其是在明知道拿到王妃之位也不会改变白月笙心意的前提下,唯一的解释就是,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如此,所有都解释通了。

萧明秀笑道:“我只想要北狄一隅安稳,谁能帮我,谁便是我的盟友。”她竟也不反驳。

“那位楚姑娘,实在是有些……”萧明秀扯了扯唇,“丧心病狂?是这个词吧,如今可是杀红了眼,快要将几个能支持沁阳王的人全给吓跑了,原本还有个能主持大局的镇国将军,现在被扣在别处,连一向还算听话的卓北杭,都变得不听话了,这局面呐……”

萧明秀摇头道:“你们还是快走吧。”

白月笙问:“是你要我们走,还是别人。”

“是我。”萧明秀眨眨眼,“也是别人。”

那个别人,自然是白月川。

萧明秀今天穿的这样招摇来找他们,这藏身之处也便不是秘密,他们不走,那玉海棠又怎么能放过。

这个萧明秀啊,简直是……

蓝漓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

萧明秀没隔多久就离开了。

蓝漓和白月笙并未拖延很久,立刻准备一切,打算在晚上便离开,而这京城之中,的确也没什么事情能拖延的了他们二人。

有萧明秀做遮掩,蓝漓和白月笙二人去意已决,星阁战阁相互配合,他们在傍晚随着一批往西山大营送补给的小队兵士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门口巡查的人都少了许多。

出了城,蓝漓,白月笙,彩云,战英,战坤换了装束,又步行了一阵子,和接应的人碰了面,又换了马车。

马车轻摇,不那么颠簸,微风却透过缝隙掠过,车窗的帘子微微摆动。

蓝漓透过车窗,看着那巍峨肃穆的京师大门,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好了。”

蓝漓回头,正对上白月笙微凉之中带着温暖的视线,“走都走了。”

蓝漓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叶静美……”

“萧明秀既和皇兄做盟友,便知道皇兄的心思,她自然也会护卫叶静美的安全。”

“我知道。”

可是叶静美那身子,可是禁不起任何折腾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使了计谋把封少泽给弄走了。

蓝漓心中笑笑,想来,除了玉海棠那么处心积虑,也不会有别人才是。

“过来。”特殊时段,马车也准备的朴素,没往日那般大,白月笙唤了一声,将跟前的位子让了出来,“这一段时日都没好好休息了。”

蓝漓靠上前,窝在他膝上,微微皱眉,“你瘦了一些。”

“可能。”白月笙轻笑,拿了一个小的靠枕垫在蓝漓脑袋下面,“睡吧。”

蓝漓闭着眼睛养了会子神,又皱眉睁开。

“怎么了?”

“是有些累,却睡不着。”

她坐起身来,手便顺势过去揉了揉白月笙的膝头。

白月笙眸中一暖,“还是担心别的事情吗?”想到一些可能,他问道:“孩子在滨州一切可好?”

“有大哥在,当无事……”她默了默,才又开口道:“我是在想,萧明秀和皇上同盟,咱们出了宮,只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白月笙沉默了一下,“皇兄不会为难我们的。”

蓝漓顿了顿,没多说什么。

然事实证明,蓝漓并未想多。

马车出城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迎面来了一队人马迎接他们,带头的人不是别人,却是陆泛舟。

陆泛舟风朗如故,白se 深服,同se 外袍,骑在马上,冲蓝漓白月笙二人拱手:“等你们许久了。”

白月笙瞥了他一眼,“去何处?”

“大营。”

“那走吧。”白月笙放下帘幕,也没多说,同时挡住了陆泛舟看向马车禸 的视线。

马车缓缓起行,因为轻风,车帘掀动。

一旁的白月笙动了动衣袖,然后,微风还在继续,车帘却被定住了。

蓝漓神情如常,低声与白月笙说着话。

外面,陆泛舟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这人,自己不过就是时日久了没见到他们夫妻,担心他们,这才免不得多看两眼,他却是好,看的这般严……

这样想着,陆泛舟心中不禁划过一抹涩意,虽是淡了,摆明了立场,知道了分寸,但终归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得了。

他挺直背脊,驱马向前。

马车禸 ,蓝漓和白月笙说了好一会儿,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着外面。

“你在想什么?”蓝漓忽然问道。

白月笙回眸,看着她不语。

那视线,探究之中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东西,十分复杂,看的蓝漓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

“你以前的事情,何时告诉我?”

“以前什么……”蓝漓刚要问,忽然想起方才他的小动作,这以前的事情是什么,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蓝漓默然,这个人,怕是以为她以前暗恋陆泛舟呢,这种误会,真是无从解释起。

但看他认真的视线,蓝漓也不好随意应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认真,“等一切结束,去了滨州见到孩子们,我告诉你。”

白月笙沉默了一下,又道:“别忘了。”说罢拉了蓝漓靠在自己身边,竟闭目养神起来。

蓝漓哭笑不得,想着接下来要应付的事情只怕不少,也强迫自己闭眼休息。

不过这次,她却似乎是想错了。

到了营地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天已经黑沉沉,陆泛舟安排了他们歇下,让人送了吃用的东西就离开了。

瞧着蓝漓纳闷的表情,白月笙捏了捏她的脸颊:“别看了,皇兄还没到。”

蓝漓回神,“你怎么知道?”她以为他们到了营地,必定见到白月川。

“如果皇兄到了,以皇兄的脾性,京城不会还如今日太平。”他突兀的将蓝漓拉入怀中,“我好想你。”

蓝漓懵了,整个人僵立在他怀中。

想想近日来的遭遇,没有尽头的等待,担心,猜测,恐惧……他们夫妻一心,再亲密的举动早都做过无数次,可这轻轻的环抱,却似乎寄予了千言万语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