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 分卷阅读10

作者:裁决所的教皇书名:第十二夜更新时间:2021/02/02 11:39字数:1240

  

心头蓦然一紧。那是上次在集会上闹事的德弗特洛斯。

他已经换上一件湖蓝se 的短衫,举止间早没有先前的桀骜,俨然变作了另一人。起初我还以为他抓住了什么把柄来勒索希绪弗斯,但没多久我就听见他说道:“多少年了,我知道每当心里有事,你就会到这里来……赛奇法官……他临走前还好吧?”

德弗特洛斯的话里满是倦意,尽管他说话声音很低,致使有些字句我听不太清,我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对希绪弗斯的无限愧疚。

“他从没有怪过你。”希绪弗斯鲜有在人前表露出如此柔和的一面,“我们都知道,白礼法官也知道……你永远是雅典的骄傲。”

德弗特洛斯平常的体量堪比拉达曼迪斯,而此刻他怅然若失,这几句话更令他难以把持;他蹲下来,委顿成低低的一团。“很好。”他靠在希绪弗斯腿旁,“这样就很好。”

“但是其他人”希绪弗斯叹着气,眉眼间些许伤感一闪而过,“他们会理解你的。”

“我没所谓的。”德弗特洛斯苦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谅解,我宁可不要。”

希绪弗斯像是早与他通了心神,不管对方的话如何晦涩,都能第一时间给出回应:“我相信光隂 不会辜负它的子民。况且,我以我名担保”

德弗特洛斯抬起眼睛:“sisyphus,传说中绑架了死亡的国王,最终遭到神罚,每天把巨石推上山顶,永恒而无益地重复劳作,它不适合用作好的比喻,但于你却意外地贴切。”

“比起这个,我更愿意以贝努鸟作为自己工作的象征。”希绪弗斯不急不缓地答道。

我的思绪飘向远方,那是埃及神话里不死之鸟,从奥西里斯心脏中诞生,栖息在奔奔石圣柱上,每一次燃烧都能得到新生。

德弗特洛斯果然宽慰许多,他不再瑟缩,撑起身坐到希绪弗斯旁边。“抱歉,我还是学不会怎样替自己辩解……”

“我懂你,我懂你的。”希绪弗斯轻轻拍着德弗的肩,“你只是气我那么爽快就接任了法官。但是雅典需要人照护,我们不能再麻烦白礼”

“希绪弗斯……”他低声说道,半张脸都藏在隂 影里,“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永远都是。”希绪弗斯握住德弗一边手掌,然后他笑了,“替我谢谢你哥哥。”

就这样,德弗特洛斯最后的戾气也溶解在对方温润的笑意里,他闭上双眼,像得到了救赎,沉醉于宁静的欢喜中。

我完全摸不清德弗特洛斯此刻的反常行为,不论接下来再看到什么,眼前的情景都足以刷新我的认识。同样令我困惑的是德弗特洛斯随后的动作。他把目光投向天际,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然后他转过来面向希绪弗斯,神se 变得凝重。

“风暴就快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德弗特洛斯就起身同大法官挥手道别。希绪弗斯目送他一步一步离开,直到他消失在树林外的黑暗之中。

“打搅了,希绪弗斯法官,我是米诺斯法庭的委托人。”我等德弗特洛斯完全走掉以后,才从走廊后现身,一面向希绪弗斯走去。

“是这样的有关雅典法院的一些问题,我想来请教你一下。”

希绪弗斯没有说话,他突然抽搐起来,挣扎几下,倒在了地上。

第5章

刚上任三天的雅典大法官希绪弗斯就这样死在我面前,而我成了现场最后见到他的人。

事发没多久希绪弗斯的护卫便找到了他,当然还有徘徊在不远处犹豫着是否向他人通报的我。

米诺斯发着高烧,案件审理本应交给路尼,但拉达曼迪斯还没有离岛,他代替路尼行使了准法官权限。很快拉达就在克诺索斯旁临时搭了个审讯台,他坐在我正前方看着我,一脸严霜。

希绪弗斯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全身没有致命伤口,但在他的血液里发现了铃兰毒甙与毒醇甙。这是两种植物毒素,因此他被初步鉴定为中毒;只是当事人很可能早在几十分钟前就接触过毒物,突发性的肌肉松弛导致了窒息,等有人赶到时已经没法再抢救。

其他结论暂时还得不出来。克里特岛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络,拉达他们没法使用更密的仪器剖析死因,所以委托法医团队好生看护,准备把希绪弗斯带回雅典做进一步检查。看来魔山并不是所谓的人间乐园,没有神识库的严密监视,岛上迟早会出事,并且死无对证。

但我不能这样对拉达解释。事实上我对希绪弗斯的意外死亡充满了惋惜,不仅是我再也无法从他口里获得信息,还因为他一开始就给了我极其良好的印象,他的彬彬有礼与米诺斯法官形成了强烈对比。

自然而然地,我成了第一嫌疑人。雅典来的市民坚持要法庭还他们一个公道,叫嚣着严惩凶手,有人甚至把从前的赛奇遇刺案与此事相提并论,而我俨然就是十恶不赦的阿斯普洛斯。

拉达曼迪斯对我极度不信任,但他难得没有在事发以后立刻宣布我的罪行。我知道他在顾虑我的身份,米诺斯对我的非法逮捕始终是悬着他头上的利剑,否则他将以我服刑期间杀人为由,把我直接投进监狱。

我被暂时软禁起来,看守我的是拉达早先的下属,自然巴连达因也在里头。当他问到为什么我对此不辩解时,我告诉他我不会做徒劳的挣扎。

“拉达很讨厌我,和他说话还不如去找米诺斯哭诉冤屈。雅典人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一旦希绪弗斯被带回去检查,找出致他死地的药物,很快就能证明我无罪。”

巴连达因皱起眉头,他问我是不是自信过度了。我冲他摆了摆手:“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只要他还是死于中毒,就足够洗清我的嫌疑。作为米诺斯亲自带上岛的犯人,我根本搞不到任何□□。”

这时候有人在门口发话了:“恐怕你还不能自证,先生。”我和巴连达因都抬起头,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个深青se 长发的男子,皮肤苍白,还戴着架金丝眼镜,怀里是厚厚的一叠文书,整个人看上去就和米诺斯一样复古。他一走进来,立刻使闷燠的房间显得清凉不少,仿佛他正抱着来自极地深处的冰柱。

巴连达因认出他是从雅典赶来的法医笛捷尔,而我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

笛捷尔放下文书,从里面取出一份报告,然后在我面前打开。“拉达曼迪斯先生并不是正式法官,因此我询问了米诺斯法官的去向,路尼先生告诉我他自前一天开始就病了,一直留在寓所里。而你,”他从容地抬一下眼皮,“你和他分开了将近一天,期间没有人替他看管你。”

我惊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