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 分卷阅读11

作者:裁决所的教皇书名:第十二夜更新时间:2021/02/02 11:40字数:1239

  

听他继续说道:“所以,严格来讲你并没有不在场证明,我这样说,你会不会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清楚一点,先生?”

我不禁有些来气:“这样下结论对我不公平,克里特禁止毒物上岸,我没道理用它来隔空杀害法官。”

“但□□可以现场配制。”他吐字清晰,冷静得有些可怕。

“法医先生,我想你在说笑吧。任何植物毒都需要经过提炼,我接触不到工具,你认为我随便摘起一把艹 叶敷在希绪弗斯法官身上,就能达到致死剂量?”

我自以为说得在理,但笛捷尔不为所动。“岛上当然有这样的东西。”他说,“埃拉克里翁山北坡是全岛最隂 凉湿润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红花铃兰。这种植物全身都是毒,你不需要心去提取,有时候用它泡过的水都能致人死地。”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闪过。笛捷尔看出来异样:“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先生你是这几天除法官以外最有可能去过那片山坡的人。”

我索性不接话,等他一次说完。

但拉达的一个下属先开了口:“为什么岛上会有铃兰?像这样的危险品应该一开始就带不上船……”

他说得不错。克里特的气候对不耐干燥的铃兰而言就是噩梦,除非有人悉心栽培,否则它们不会凭空在这里出现。

“铃兰毒甙,这东西对心脏病有疗效,尤其能用来对付阵发性心动过速,但绝不能过量。一旦超过限度,正常人也会出现心力衰竭的现象。”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米诺斯不像是患有心疾的人,而他更不可能挑一个身体状况欠佳的人来做手下。

笛捷尔不打算叫我多想。

“你在宴会上新交的朋友,卡路迪亚,他很喜欢魔山,差不多每周都会来几次,可随身携带药品于他是个麻烦,一旦忘记就只能指望别人帮忙。也许你猜出来了他的心脏有先天性疾病,而他又不愿意换上人造心脏。之前米诺斯法官特许我们在这里种一些铃兰,就地取材,专门供给他使用;除此之外,我也能够以医师的身份,指导他在可靠的情况下服药。”他扶了扶镜框,“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接近那里,但对尚在服刑的你来说,留在埃拉克里翁山会被认为理所应当,搞到那些铃兰并不难。此外,不是每一次都需要现采原料,铃兰毒甙和铃兰醇毒甙,这两种结晶粉末卡路迪亚身上就有要是他碰巧记得带药的话。”

我支起身子,与笛捷尔对视。

“如果我的调查记录没有错,你在去找希绪弗斯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正好就是卡路迪亚”

他的嗓音水银一样涩而缓,我险些要被他说服,好在我及时清醒过来。

“但下结论还要等到化验之后,如果凶杀药物不是铃兰,法官之死就与我没有关系。”

这下屋里所有人一起把目光投向我。

“我没有理由谋害希绪弗斯法官。”我说道。

笛捷尔有那么一小会出神,忽然他摘下眼镜,对我轻轻一笑:“的确没有理由,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毕竟你今天面对拉达曼迪斯先生什么也没有说,我很担心他会根据上述结论,判处你有罪。”

他的镜架落在大理石台案上,发出清细的击打声。

我恍然大悟,感激地望着笛捷尔。这个人不是来刁难我的,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是真凶,而我的证词存在漏洞,所以他才特地赶来提醒我,希望我做好应对准备。

“你应该谢谢卡路迪亚。他无条件相信你,还愿意把自己的病历提供给你;正是他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找到我,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告诉我,我现在才能坐在你对面,为你陈述利害。”

我心中五味杂陈。直到笛捷尔的眼镜不经意间又敲到了石台,我猛然想起一件事。

“德弗,”我说,“我看到了德弗特洛斯,他们约在花园谈话……他才是希绪弗斯最后接触的人。”

笛捷尔神se 渐渐变得凝重。

“先生,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凝视他的双眼,似乎是知道在那里一定能找到答案。

多年以前,阿斯普洛斯用同样的手法行刺过赛奇法官。

***

笛捷尔在录完证词后离开。雅典方面的数据还未公布,我留在原地等待结果。自拉达曼迪斯插手此案后,巴连达因难得有时间过来,看守我的主要是奎因与哥顿,当然期间也会有其他人。

比如巴比隆,他是个自以为耳目灵通的家伙,常常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一趟,归来时捎回一大箩消息。

“雅典一个月禸 接连失去了两任大法官,有人声称这座城市遭到了天谴。像这样的言论正在人群里飞速流传,我看很快法官团就得动用特殊手段了。”

他会自顾自地说上老半天,即便没人接话也不打紧。我头脑昏沉,很少正面回应他,但这一次是例外。所谓的特殊手段,就是切掉整个大区与神识库的联结,像卷地毯一样,把所有市民夹在里面,用来对付无法遏止的混乱局面。基于自己先前的遭遇,我对此种做法相当反感。

“只是部分好事者在趁乱传播谣言,用得着集体隔离?”

“天谴”他没理会我的提问,“如今谁还会相信那个?能被舆论带着走的人,在我看来切除他的所有联结也没关系,毕竟神识库不需要被一堆冗杂且无用的信息塞得满满的,你知道每次给它更新要够法官团忙多久吗”

“我说的是,雅典不应该因为一两个人的冒失行为遭到隔离。”我再一次开口,语气加重了不少。

巴比隆这才反应过来我在和他说话,他绕石柱转了个圈,就像蝴蝶一样轻轻落在我面前:“涉及到了社会层面可不能算冒失;这是煽动,要不了多久就能演变成一场□□。我为什么能知道,哈?因为有数据支持我这么想。你要是不信,我们来打个赌”

我摇摇头跌回座椅,不打算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

从没有哪个地区出现过雅典这样的状况,神识库不会在短时间禸 补充一位新法官,也就意味着雅典的数据网将长期无人看护;但赛奇还留下了遗命,不少人把赌注寄托在上面,希望这位已故前辈能带领他们找到解决办法。

“赛奇密令的有效封存期是三天。今天,他们就会开启他的遗嘱。”见我对雅典的进展不感兴趣,他转而谈论起别的话题。

我意识到巴比隆是个极佳的情报来源,傲慢,自信,还有点人之常情的虚荣心,必要时恭维他几句,他就能更卖力地外出打探。

“所以,你也能第一时间知道遗命禸 容?”

“当然了,我可以直接进到现场,这种对我轻而易举的事”他笑起来,“靠现在的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