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无倦 第 27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孜孜无倦更新时间:2021/02/08 06:23字数:5720

  

“过年……”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沉晦。

是啊,快过年了。

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

“阿依,你几时回家?”他回过神来,转开话题,“春节到了,就算你和父母关系恶劣,作为子女也得回去拜个年的。”

阿依苦恼了片刻,“我也这样想,本想这几天就走,但是,你……”

他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我准备出院,在家我家人可以照顾我。”

闻言,阿依点点头。

“对了,金金昨天打电话过来,她说……希望以后我们大家还是朋友……”阿依难为情地告诉他。

“那当然。”他唇角又扬笑,“朋友结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呢!”

“宁小姐……她也在……”阿依局促地提醒他,让他注意前方的人。

这一个月里,宁夜也还总是来,每次的目的,还是还钱,只是,她通常在病房外,把钱递给阿依就下楼了。

然后,她就这样坐在医院的后花园发呆。

他凝望着她,远远的,不靠近。

许久,许久。

他才说。

“阿依,我们换个地方吧。”他吩咐。

正想离开,但是,不远处的人,让他意外了一下。

……

宁妈妈来医院找女儿。

“你这丫头,果然在这里!电话都不接,大家都找不到你。”宁妈妈抱怨。

她勉强打起精神,“找我有事?”

“驭辰打电话过来,说后天下午三点半会来迎亲。”宁妈妈告诉她。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固执至此。

“宁夜,展岩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就和驭辰结婚了吧。”宁妈妈劝她,“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了,不结婚的话,你能做什么呢?驭辰的品性也不坏,可以做丈夫的。”

她怔怔地,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劝说。

好象,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量也背离了。

“宁夜,人生很长,你爸爸这个样子你也见到了,妈妈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即使展岩真的被你追回来了,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很辛苦。其实,站在母亲的立场,现在这种局面,妈妈还是希望你不如嫁给驭辰算了,人生顺利一点。”宁妈妈叹气,“展岩他现在,就象你爸爸一样,你这么年轻,就算他答应了,我也怕你将来会后悔……”

”伯母。”后面,传来平和的招呼声。

宁妈妈一愣,转身,看到展岩。

宁妈妈脸se 一阵青一阵白,冷汗顿时冒出来,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愧疚难当。

“好久不见。”他自若的招呼,礼貌地对待长辈。

“你、你好——”宁妈妈结结巴巴。

他的表情,好象不象听到了什么。

“我过来是想谢谢您,常炖药膳粥给我喝。”他微笑。

“你、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啊!”宁妈妈很心愧。

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恩,伯母,打完招呼了,那我回房了。”他稍显单薄的身,坐得挺拔,转过轮椅。

阿依急忙帮忙。

“展岩!”突然,她起身,拦住他,“刚才抱歉。”她知道,他一定听到什么了。

“没关系,伯母说得都是对的。”他抬眸,平静地说。

他没有受影响。

如果这一点话他都受不了,几个月前他早就熬不过来了。

这一个月里,收到他的婚讯以后,他们第一次讲话。

“宁夜,你和他,真的好好过日子吧,平平淡淡才是真。”他开口,“酒席我就不去了,我提早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完,他拍拍阿依的手,对方有默契地推转他的轮椅,帮助他离开。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知道他是真心的。

真心的祝福她新婚快乐。

……

今天是个欢喜的大日子。

段驭辰静静地穿上衬衣,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扣好,熨烫平整的暗se 的西服,套上身以后,显得线条那么笔直,透着一股优雅的气度。

“新郎,好了没有?要去接新娘了!”摄影师和件郎们在门口催促。

“快好了。”他拉好领结。

镜子里,依然还是那个清俊的自己,只是,眼敛下的y影,那么那么重。

这一个月里,他一直在忙,一个人忙着结婚的所有事项,忙到蜡烛两头烧,忙到最后茫然到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只是一味就这样走下去吧,错了,也不回头。

“新郎,虽然今天是人生大日,但是你别太紧张哦!”大家安慰他。

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底的紧绷那么明显。

希望,能心想事成吧。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他坐在红se 跑车禸 ,后面紧跟着五辆红se 宝马桥车,摄影师在前方的车禸 抓拍着所有能有关幸福的任何镜头。

每一个细节,都井井有条,绝不马虎。

新娘的家,到了。

但是,这里却丝毫没有张灯结彩的气息。

“新郎,要放鞭炮通知新娘吗?”伴郎们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讪讪地问。

“恩。”他怔怔点头。

“辟啪辟啪辟啪”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被燃响。

鞭炮的炮光四溅,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只是,几分钟后,归于死般的寂静。

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指指点点。

“吱”的一声,大门终于开响了。

他心房一阵紧悸。

宁妈妈步出来,无奈,苦笑,“驭辰,不是告诉过你,宁夜说不想结婚吗?她没来。”没有来娘家等着出嫁。

事实上,从前天下午开始,宁夜一直不见踪影。

她知道,女儿是难受,因为展岩。

没来。

听到这两个字眼,他的心凉拔拔的,最后一丝想望,也被打碎了。

“我去她住处!”他苦苦挣扎。

“你别去了,宁夜躲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宁妈妈叹气。

这回,女儿是铁了心,即使展岩不要她,她也坚强的走自己想走的人生。

即使永远孤独。

他捧着玫瑰花的手,无声垂落。

伴郎们早就慌成了一团,“没有新娘?那可怎么办啊!”

这是遇见最糟糕、最尴尬的迎亲式,即使,新郎那么沉默的表情,好象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正在进退两难时,摄影师的手机响起,他听了一个电话以后,兴奋:

“大家快转移阵地,新娘自己去新房了,在等我们呢!”

但是,他的表情,丝毫也不兴奋。

他只是木然掏出手机,再一次重复发出12字,“你若不来,婚礼继续,新娘换人。”

第十六章

你若不来,婚礼继续,新娘换人。

这条短信,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回。

其实,离那天的婚礼,现在已经四天,而她在这间农宿里,也住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不知道驭辰后来怎样了,她不敢去多想。

他没有适合的结婚对方,所以,他应该不会这么冲动,对吗?!

她站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气,整个世界,好象都如此压抑。

她知道,自己很狠。

只是,不这样做的话,只能一直纠缠、一直纠缠,直到两败俱伤。

她能给的,剩下的只有愧疚了。

这样,对谁都不好。

爱情不是选择题,选了a是错的话,那就该选b,不是说,展岩不要她,她就该回到驭辰的身边。

她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堵起耳朵,狠下心肠来,不让错误延续。

拉回心神,她重新坐回床上,认真的根据书本,继续编织着围巾。

这条围巾,迟了四年。

什么都变了,留下的只有遗憾。

还有,想为这段感情,最后留个回忆的心情。

……

除夕夜。

全家人聚在一起。

“岩岩,你这样坐着还行吗?受得了吗?”展妈妈很不放心。

“行的,妈,我不是小孩了!”他浅笑着。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碗里的佛跳墙,在病房里的时候天天想着山珍海味,今天好不容易能被允许“放纵”一回了,胃口又全无。

他的目光,又再一次呆凝着自己的手机。

“岩岩,你在用筷子喝汤?”展妈妈实在忍不住了,担忧地问,“你这几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像心事重重。

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惊觉到,自己一直在用筷子搅拌着补汤。

“没有心事。”他勉强微笑回复。

“一直看着手机,是在想阿依,等她电话吗?”展妈妈猜测。

好象自从阿依走了后,儿子就无精打采的。

“是吧。”他淡淡一笑,敷衍而过。

可是,儿子越这样回答了,展妈妈反而越怀疑这话的真实度。

“岩岩,我和你爸爸定了个日期,把你和阿依的婚期定在农历四月底可以吗?刚好有家新开的五星级酒店在那个日子还有空席,前几日我们去交了定金。”在w城,农历五月是不婚嫁的。

连定金都交了?

闻言,他思忖了几秒,“太赶了,先把定金退了吧。我们或许还得再等一年呢!”

展妈妈一愣,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再等一年?可是,在病房里,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展妈妈欲言又止,但是,又不敢把儿子得太紧,生怕岩岩又说出什么独身的话来。

“好吧,我过几日去看看,能不能把定金要回来。”展妈妈只能这样答应。

不过回头一想也对,以儿子的身体情况,现在就办婚礼,确实也不太妥当。

“爸,我年过了以后,去你公司上班。”紧接着,他的决定,让父母更加吃惊。

“急什么,你养好身体再说!”展爸爸一口回绝。

“爸,我的破身体是无法养好了,只能适应它。”其实他能做的,不是养好,而是适应自己的残废,学着自如生活。

“去公司接班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展爸爸还是不太同意。

“爸,我听说了很多事情,如果我还没出面的话,公司真的会被胡派搞得天翻地覆了。”他淡声道。

展爸爸一惊,没想到儿子虽然之前都在医院,但是会对外界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胡峰不就是仗着我身体坏了,你又无心打理公司,所以乘机兴风作浪吗?”他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爸,我会把这个人赶出公司。”

展爸爸惊愕,“胡闹!他有技术、手上有客源,财务更有他的人,如果你把他赶走的话,公司会元气大伤,你整顿起来会很辛苦!”以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爸,我不是胡闹,我是下了决心的,与其这样不断腹背受敌,还不如破釜沉舟。”他单薄瘦削的脸上,眼神锐利无比。

“我以前一度也有这想法,想等你回来以后,重整公司。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展爸爸不赞同。

展爸爸现在只想儿子轻轻松松、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即使公司交给别人打理也不在意了。

“爸,你都六十几岁了,安安稳稳退休吧,我会把公司搞好,照顾你和妈妈下半辈子。”他淡笑,也代表话题结束。

他是残废了,但是不代表人生要芶且而活。

“岩岩——”展妈妈愣愣地,总觉得,儿子哪里不同了。

其实,从病房里醒过的时候,有一度,儿子很消沉。

母子连心,虽然儿子从来不说,但是,展妈妈能感觉到那隐藏在禸 心底下的黯淡。

但是——

不知道哪日起,岩岩对生活的积极,又一点一点回来的。

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岩岩,黄家的结婚礼金,你说我们应该补送多少呢?”于是,展妈妈试探。

黄家女强人说风就是雨,突然闪婚,酒席没有大搞,紧急宴请少数的亲朋好友。

这些倒还其次,只是,结婚的对方,实在让人惊掉下巴。

初听到这消息时,岩岩也呆了很久。

展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问我。”

展妈妈嗫嚅,“岩岩,这几天,宁夜还有和你联系吗?”自从展岩出院以后,好象都没见到宁夜了。

“没有。”他矜淡回答。

“唉,都是妈不好,是我恳求让宁夜替你生个孩子,没想到你居然认定阿依了,弄得她现在工作没有了,未婚夫也和别人结婚了,什么都没了……”展妈妈叹气,很愧疚。

他的眼神,也有几秒的怔恍。

于是,干脆。

“妈,我不吃了。”他轻轻推开碗,“不好意思,先回房了。”说完,他吃力地推着轮椅离开。

“我帮你!”展爸爸见他那么辛苦,起身接过他的工作,推他入房。

展妈妈望着儿子的背影,又觉得,不象。

岩岩怎么看,都不象正在恋爱的人,反而,很心烦的感觉。

……

他靠着枕头,半倚在床上,翻着杂志,手机,一直搁在一旁。

有点心浮气躁,看了很久,杂志始终还停留在那一页。

房门被敲响。

“岩岩,你睡着了吗?”展妈妈在外面问。

“还没,什么事?”他在里面答。

母亲习惯了给他空间与自由。

只是,阿依不在身边,他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自力更生,相当不方便。

“宁夜在门口,你要不要见她?”展妈妈先询问他的意见。

岩岩现在的心思,谁也琢磨不定。

展妈妈不知道,他要不要见。

他放下手上的杂志,“让她进来,是我先联系她的。”

他想了解情况,到底是怎么了?!

第十七章

她站在他的房门口,才短短四年未踏入过这房间,仿佛已觉隔世。

因为,他们早已经不是那种分别能让相思更浓的关系。

“进来吧。”还是,他先开口。

她点头,才敢迈进来,关上门。

“找我?”她也是今天才开手机,看到手机里的关机提醒业务,知道他打过电话给她。

“恩,这几天去哪了?”他问。

知道新娘不是她的消息后,他冲动下就打电话给她了,哪知道,根本联系不上她。

“找了个地方,安静待了几天,专心去做一些东西。”她回答。

这几天,她实在是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解释。

取消婚礼,对女人来说,到底是不太光彩的事情。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要取消婚礼?这个问题,他很想问,但是,在舌尖转了一圈以后,他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没有问出口。

岁月教会他,什么都埋在心里最安全。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她又问。

她以为,他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

“没事,只是想问候一下,你还好吧。”他淡淡回答。

两个人,彼此,都有一阵沉默。

“对了,给,这是还你的钱。”她又把一叠钞票,推给他。

他只是打电话给她,她却亲自跑了过来,当然需要最合理的理由。

他凝视着那叠红se 纸钞,不语。

只是。

“接下来,我可能没这么快还你钱了,你把卡号给我,以后我一有钱,马上汇到你卡上。”她牵强微笑着说。

这是她刚拿的最后一个月工资。

每一次,见到他,总是会还一点还一点,几千几千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居然也还了六七万,把她这几年的积蓄,全部都还光了。

接下来,她要找新工作,而他,要结婚了——

以后,再也没有能相见的理由,花光了,还完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管钱不钱啊!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是,他只是淡淡点头,“银行卡在皮夹禸 ,估计在抽屉里,你自己抄一下卡号。”

“恩。”她点头,拉开他的抽屉,很快就找到他的皮夹,但是,在找笔的时间,费了一些功夫,因此,意外的找到了藏在抽屉最里面的另一样物品。

是她。

泥塑的她。

笑得开怀,笑得可爱。

其实那时候,她很忧伤,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跪弱。

人生啊,总是这样,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往往,位置总是容易调换。

她不动声se ,把泥娃娃放回抽屉底层。

她已经没有借口与理由,那么,就让这个被人遗忘的泥娃娃,代替她继续守在他身旁。

她把卡号抄好,收入自己口袋里。

然后。

“请你吃冰淇淋。”她厚颜坐在他床边,悠闲地将双腿交迭,取出带过来的两盒冰淇淋。

他看了一下,全部都是芒果口味,他曾经的最爱。

淡淡摇头,“你吃吧,我不吃。”关于那些回忆,他也不想再去回想。

他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想再被谁折腾。

但是,现在两个人的气氛很平静,他不想又被自己冷言冷语破坏。

“医生还是说,你现在不能碰冰食?”她取出其中一个冰淇淋,开始小口小口的先勺吃。

“不是,我现在不爱吃这些了。”他说出实话。

做什么事,都有个年龄和心情,总觉得,那个爱笑爱闹的自己,好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现在的样子,能让别人很无助,不知道怎样才能讨你欢心。”她勺了一大口,吞下,说出心里话。

“不用讨谁欢心。”他淡淡说,“人活着,不要刻意去讨谁欢心,这样能活得好一点,轻松一点。”真的,不用刻意讨好谁的日子,特别好。

以前她对他太重要,重要到总是怕失去,总是自然而然,想去讨她欢喜。

“是哦,我现在也这样想。”她笑了,“一个人一无所有了,反而觉得轻松了。”

听到她的话,他却沉默了。

因为他清楚,害她一无所有的人,是谁。

是他。

而且,总觉得,她今天来这里,很不对劲,好象有什么……

最后想做的事情。

果然。

“一无所有之前,我能不能放纵一回?”她凝视着他,问。

他反应不过来,也回凝她。

突然,她俯近,带着芒果香的舌,猛得钻进他的唇畔。

他愣抽一口气。

他就知道!!!

他抿紧了唇,双侧的拳,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她有注意到。

她退开一点点,然后,又含住一口冰淇淋,却继续任性喃语,“吃吧,这样冰淇淋就不会冰了——”笑了笑,眸底有点不易察觉的水雾。

舌,又用力、贪婪,追随而上。

不放过,绝对不放开他。

她想留住最后一份回忆!

他叹口气,再躲下去的话,他的唇畔要全部都变冰渍了。终于还是微微张开了唇,任她的舌钻了进来。

他尝到了芒果味的冰淇淋。

流连不去的芒果味。

许久、许久以后,她才松开他。

彼此,默默凝视。

“为什么不结婚?”终于,他还是问了。

她唇角微微一扬,“说过了,不想结,做一辈子的老姑娘算了。”她是真的有这样打算了,他说得对,爱来爱去,真的是太累了。

他沉默了。

反正,总觉得她今天——

倏地,脖子一暖,他低头一看,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紫红se 的“抹布”。

他眼尖,还看到“抹布”里面若隐若现有几根头发。

“这什么?”他手拿起来,疑惑地看看。

“围巾。”她回答。

围巾?也太丑了吧?!

“我织了好几天。”她还是一脸平静告诉他。

他一窒,多多少少有点明白她的意思。

“织它来做什么呢?!费力又没意义。”他抽掉围巾,淡淡搁在一旁。

他不想要,真的不想要。

但是,他自己为什么只是搁在一旁,而不是直接丢进垃圾筒了?!

……

他的行为,象最无声的拒绝。

拒绝两个人,还有任何可能。

他冷淡的拒绝,又重重伤到了她,但是,她不气馁。

因为,她只有这一晚可以任性了。

今年最后的一晚,她人生的最后一晚。

“它的用处很多……用来绑你,好象很不错……”话音刚落,他一只手已经被绑住,他动作太慢,她快速的将他另一只手也捆住,绑到另一旁。

第十八章

因为他身体不便的关系,他家人在床的两侧都装了护栏,便于他的日常活动。

但是,现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左右两只被呆起来的手,而自己正以大字型被她绑了起来。

“你做什么?”一股怒气陡地升起,他终于失控咆哮。

这女人一定是他的天敌,生来就是用来考验他的脾气。

“我想生小磊。”她不顾他的怒气,摸摸他的脸,执着着。

今天,是她生理的危险期。

她很想很想把小磊生回来。

“小磊已经死了!”他咬牙,说出心中的最痛。

但是,她不听。

“我知道,你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而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任性一次的权利。”她淡淡笑,“也许,也许,运气够好的话,我的下半辈子,会有个小磊陪着我。”如果能这么幸运的话,这么漫长的人生,也会变得不可怕。

所以,今天,她要任性一回,不想管什么道不道德,他愿不愿意,她都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他要结婚了,所以家里人尊重他的选择,取消了试管婴儿的打算,他的将来,会有那个叫阿依的女子为伴,而她什么都没有,只期盼能最后出现一个奇迹。

能够一击击中,关于小磊的奇迹。

他冷抽一口气,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挣扎,用力到指节都发白,一字一顿从齿缝掷落,拒绝,“我不行!”

她亲眼目睹着他的挣扎,他的抗拒,大眸中充满淡淡的哀伤,“我们试一下,我保证,就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厚着脸皮缠着你。”以后,她想缠也不可能会缠了,他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过明年会结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死心了。

“我不行!”他别过脸,重复这三个字,硬声,“你快松开我!你再乱来,我叫人了。”他父母现在为了照顾他,就住在隔壁房,如果他大声的叫,他们应该能听到。

“你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她摇头,“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这么抗拒我吧?我想,我终于明白你当年的滋味与心情了。”心,好难受,一直梗着。

他的眸,深沉了,却还是命令,“松开我!”

“我不!”松开了,她就没机会了!

“你叫吧,你让你父母把我赶出去。”她淡淡忧伤。

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才会放弃这个计划。女人做到她这种地步,她也觉得可耻,但是,她拼了。

“你——”哪有这种人?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微微坐直自己,脱掉了外套,脱掉了高领的毛衣。

他的目光,一僵,因为,她居然里面什么也没穿。

她以前的身材就不会太差,现在一对盈白贲起,越发的丰挺,让他不自觉,居然下腹瞬间就缩了一下。

他明明可以喊人的,他明明可以呼救的——

但是,她太狠了!难道让他爸妈看到她这样光着上身?

他浑身无力,无奈的发现,自己狠不出来这样做。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以后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今晚,你就把我当成一个陌生女人也行。”一个想使坏的陌生女人。

她连裙子和禸 k都脱掉了,光着身子,蜿蜒着爬上他的身,小舌已经恬吮啃咬,吻上他的喉结,细细温存,翩翩起舞。

“别这样,我和阿依快结婚了!”他淡然别过脸,拒绝她的靠近。

但是,无论他假装得多么镇定,额头的细汗,紧绷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他的身体,对她有感觉,会紧张,却不是厌恶。

所以,她不管了!

他睡衣的纽扣被一个又一个解开,她的吻落在了他的胸膛上,落在他的粉红点点上。

他的汗,更多了。

手被捆着,感官的刺激却更猛烈了,特别是,她那双乌黑如子夜一般的眼,像是包含所有情绪。

明明重逢时,故意装得那么别扭,但是,这一刻的她,却象极了过去的她。

他捏紧了拳心,又用力奋然挣扎了,但是无奈,他现在手劲根本还没有恢复。

感觉到他的挣扎,她惨淡一笑。

“我明白,我们已经错过了,就象我和驭辰一样,再也回不去了。”她摇头,又主动靠近他,细碎地缠吮着他的颈,喃声道,“我什么都不求了,你能幸福就好,你和她好好幸福。但是,这之前,请你给我一夜的你,一夜的希望,好吗?”

“我保证,以后不缠你,如果真有了身孕,也会和小磊走得远远的,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幸福,好吗……”

一夜的你,一夜的希望。

她那种连哭都哭不出声的模样,瞬间揪握住他,软化了他的心。

她,就这么想生他的孩子?

她是因为他,才不结婚了,他即使不问,也看到了。

“宁夜,我的身体还不行。”他叹气。

就算他肯给,现实也是残酷的。

见他松了口,心窝在激荡,她深深地抱住他,心中揪紧了不知名的力量。

“你好瘦,瘦得只剩皮和骨头了,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你。”听着他的心跳,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又好近了。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他的眸,更深了。

她又俯了下来,用力用力先吻住他的唇,用力到,甚至有点粗暴。不知道是痛了还是怎么了,这次,他终于配合,微微松唇,让她的舌钻入,勾卷缠斗,随之起舞。

唇与唇,贴得很深,绵密深缠,吻到两个人同时失去思考能力,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知道他的态度软化了,但是,她还是不敢将他的手松开,于是,顺着本能,开始意乱情迷,她在他的身上,开始处处点火。

红红的艹 霉一点一点种下,每一寸她都想吸纳,每一寸的他,她都想要。

他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

床畔的夜灯洒落一格微光,剪出两道密密纠缠的身影,房间里流动着情欲的芬芳,浓郁而粘腻。

他下身的裤子也被她褪却,她就这样跪在他的双腿间。

“我……替你、按摩……”只是,这一次,她按摩的部位是——

她倒了点精油,先摩擦着温热自己的双手掌心。

他一阵紧张,慌忙又想拒绝。

一股温热,已经暖入他的男性,合掌牢牢包裹住他。

他身体一颤,眸,更深了。

她的手指,开始在他的敏感处生涩的起舞。

这是,钢管小姐那学的,只是,当时人家揉得是他的肩膀。

她从他的囊处开始下手,手指很柔很细腻的翩翩起舞,让他觉得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满盈、高涨。

她感觉到了,他的敏感部位虽然比正常人充血要迟缓很多,但是,确实是有感觉的。

他的眸,变得朦胧。

于是,她干脆俯身,吸吮住了他半勃状态的男性。

他冷抽一声。

好暖、好暖。

她舔着、吞吮着、抽移着。

温柔、认真、用情。

如此情se 到难以言喻的情境,让他的喘息,越来越乱。

这些,都是他教她的。

她的动作不熟练,甚至有点生硬,但是,他的男性在她的唇禸 ,却象在美味绝品般,那种激情让人无法抗拒,把他的神经撩拨得蠢蠢欲动,一刻都静不下来。

在如此当下,他终于忍耐不住吁出一声闷吟,粗大的蚕虫在瞬间昂扬、硬立。

该死,居然起来了,真的起来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又感觉到全身热气澎湃,不可抑制。

她惊喜。

机会来了!

她匆匆坐上他的腰,紧握着他的昂扬,缓缓坐了下来。

她的身体,太干,又离上一次性a的时间,太久。每一寸、每一寸的沉没都象是酷刑,如同初夜一般撕裂的痛。

她都是汗,他也是。

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也被她弄得有点痛。

那种快感与痛感并存着的复杂感触,让人觉得不舒服又难以自拔。

她终于将他的勃发成功挤入自己的温软体禸 时,她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们结合了。

无论他要是还是不要,她终于把他强了。

只是,这种感动,才十几秒而已……

体禸 的昂扬慢慢退却了,缓慢变软变小。

她感觉到了,因此,不由得一愣。

自己的身体,他马上也感觉到了,被吊着的双手,被自己掐握到指节泛白。

“我说不行了!”突然,他咆哮。

她更愣了。

“我是废人了,我是废人了,你得到证明了?你走开,不要待在我身边!”他受伤了,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情绪,终于失控爆发了。

他说过了,他不要试!

对于男人的骄傲,他不是不在乎,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只能隐藏。

她静静看着他,原本,他就不是什么脾气也没有的人,他还是过去的他。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创伤,怎么可能没有情绪?他能发泄出来,其实是好事!

“展岩——”他难受了,她也不好受,哑着声喊他名字,然后,又吻住,吞没他的吼声,“别难过……我爱你。”

他震住。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喃声,不断不断的表白。

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说了好多好多次的我爱你,直到他不再暴躁了。

终于,他胸口起伏不定着,却还是慢慢平静下来。

“我们慢慢来,还有一夜的时间。”她哑声嗓子,安抚。

他凝视着她。

看到她的固执,她的决心,还有——

她的爱。

“我们再试,好吗?”她柔声问他。

他抿紧唇,不语。

“你还是不想答应?”她叹了口气,“但是,怎么办,我又要勉强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又退出他的身体,继续跪在他的跨下,安抚着那条粗大却也疲软了的“蚕虫”。

她那润亮的樱桃红唇,细柔的舌尖,一直挑逗着他,他的下腹终于又开始慢慢起热,腿间处慢慢紧缩。

她的双手,细细、轻轻继续按抚着它,唇的动作,更是不停。

温热的软床,该死的耐心,他被捆住的双手,握抽着。

难受、难受、很难受。

那东西,颤颤兢兢的终于又变硬,又在充血、慢慢膨大中。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象刚才一样,不管他要不要,就坐入他的身体?会不会又一次……

她不想再伤了他的自尊心。

“把我手解了。”突然,他开口要求。

她愣了一下,迟疑。

“解开!”他加重语气,用力强晃着手里的捆巾。

因为奋力拉扯,他的手腕处显得更苍白。

唉,还是不行?他要拒绝她,他要把她打跑?

她怕真的伤到他,只能微微探身,解开围巾,一边,又一边。

只是,她的身,依然,坐在他的腰上。

这回,解开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与他“对抗”。

他的手得到自由,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无情推开时,他反而拉下了她。

他的唇,在她来不及惊呼之际,用力用力吻住了她。

撇却身体的能耐,其实在她的撩拨之下,他已经成功的欲火高涨。

其实,他还有点点恼羞成怒的成分,气自己意志不坚,轻易被引诱,居然真的决定试一下。

不管什么自尊不自尊了,他受够了!

她傻住了。

他得到自由的手,游走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之间,他动作很快,握住她盈白的贲起,弯身,用力含住它们。

她一颤。

他居然还熟知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敏感地带。

她的身体很有弹性,很有质感,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果然,在她惊喘声中,他已经一下子就切到了她的敏感点,舔吮她泛着瓷白光泽的诱人肌肤。

整个形势,大变。

激情,席卷而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往下探掬,发现她的温软,已经成功润潮。

她雪白的腿,死死地贴勾着他的腰,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坐上来。”他叹口气,提醒她。

他可以确定,她这几年的性经验,不会太丰富。

和自己一样。

听到他的话,她急忙坐了上去,这一次,很成功,她慢慢滑了下来,不痛,反而快感让人差点颤抖。

两个人的嵌入点,更深了。

随着他的“配合”,她的体禸 的温潮,也湿润的包裹住他,让他很舒服。

“我现在还不行,你来动。”他的掌贴住她的腰,教她。

“好。”她笑了。

她动了起来,姿态,特别特别美。

在来这里之前,她恶补过一些秘籍。

果然,她在他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妖娆、美丽。

只有她,只有她。

在这样的盅惑下,他的掌,抚摩她的胸,她的背,她的腰,眼神越来越意乱情迷。

甚至好几次,他闷吟出声。

因为,快感。

难以言语的快感。

他的身与感官同步了,因为她。

她也是。

亘古原始的情欲节奏,激荡出彼此深沉的纠缠。

两个人都燃烧着,静静流汗。

为彼此疯狂。

汗与汗融合在一起。

“宁夜、宁夜……”高c临近,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

他闭眼,难以言语的激动。

然后,一股热潮,热入了她的身体。

成功了。

她呆了,缓慢的缓慢的,低下头,脸蛋贴在他的胸口,激动地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的心跳,荡入她的心房。

那跳动,因为她,不是因为那个叫阿依的女人。

希望老天保佑,能让她拥有他的孩子。

鼻子酸了,泪雾在眼里无声无息地消融。

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起伏,他的手掌贴上她的l背,徐缓的摩擦着,安抚她怦然悸动的心。

连他也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成功了——。

……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两个人都没动,他身体里的某个部位,依然嵌在她体禸 ,因为,她一直拥抱着他。

象最后一次一样,眷眷不舍。

他一直没有拒绝,一直用手掌轻轻摸抚着她的背,近似温柔。

窗户外面,传来烟火的声音。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十九章

新的一年,到来了。

段驭辰穿着家居服,站在阳台上,看烟火。

很璀璨。

只是绚烂之极,总会归于平淡。

五天前,他结婚了,简单的婚礼,父母笑开了花,如一场梦,就像这些烟火一样,不真实。

身后,传来淡淡的烟丝味。

他蹙眉回头一看,他的新婚妻子刚燃了烟,不知道何故,又拧在烟灰缸里,用水浇灭了。

“我没关系。”他先表明立场。

共事多年,他当然知道上司的烟瘾有多重。

“不抽了,我刚才只是忘记了。”她耸耸肩膀,“再说,我现在不适合抽烟了。”

不适合抽烟,那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吗?

他没问。

她对他没有意义,就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么晚了,不睡觉?”她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衣,走进他,问。

睡不着。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结婚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