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无倦 第 28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孜孜无倦更新时间:2021/02/08 06:23字数:5766

  

“这么晚了,不睡觉?”她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衣,走进他,问。

睡不着。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结婚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只是为了一口气,他竟将自己到如此地步。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娶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如此,永远在错过,永远迟一步,永远没有办法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感觉。

身旁的女人,在仔细观察着他。

“驭辰,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她对他露出笑容。

“什么事?”靠在阳台上,他问。

他们的新居,就在他贷款买的屋子里。

出生有钱人的她,住得了这么小的屋子,对这段婚姻,算给足了诚意。

“我怀孕了。”她笑容更深了。

她的人生很圆满,想得到的男人就站在她身边,一次击中就有了想要的继承人。

怀孕。

他的脑袋一阵空白。

“恭、恭喜。”

“恭喜我,还是恭喜自己?!”她反问。

他不知道。

“是你的,这几年除了你,我可没其他的男人。”看他反应怪怪的,她不悦的解释。

特意把这个消息留起来,作为新年礼物,但是,他的反应,太让人失望。

好一会儿,他的脑袋才恢复正常运转。

“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吗?”清空的脑子什么都没想,他脱口而出。

这个孩子,代表他人生不能对人说的污点。

他心里,没有任何幸福感。

看到黄慧君瞬间冻结的唇角,他扶额。

“对不起,算我没说。”理智回笼,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他没有任何权利,阻止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更何况,那是他的孩子。

只是。

“你怀疑了,我们不方便住在一起,我可以住到隔壁房吗?”他沉声问。

也许,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让他可以提出分居。

她僵化。

……

大年初一的早晨。

昨晚,后来倦极沉眠的展岩,醒过来。

撑开眼皮,本能的,他先摸摸旁边的枕畔,居然,是空凉。

人呢?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还攀附着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挣扎着,艰难地撑起身子,微坐起来。

拨打她的手机。

居然是,关机状态。

他神情空白了几秒,回过神来,改拨母亲的手机。

被按掉,果然,半分钟不到,展妈妈就推门进来。

“岩岩,你起床了?”展妈妈端着一盅虫艹 炖品轻搁在他面前,“把虫艹 喝了,就可以吃早饭了。”

他点头,现在的他,几乎拿补品当饭吃。

展妈妈一边盯着他喝炖品,一边看着他床头的垃圾筒在发呆。

里面,好几团的纸巾。

上面,好像有粘稠的痕迹。

很像、很像——

“妈,宁夜呢?”他也不废话,很干脆地问。

因为不放心他,自从他出院以后,父母都住在隔壁的客房里。

他就不信,昨天晚上的事,母亲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果然,展妈妈回过神来,面露尴尬,“她好像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走掉了。”

他一边喝着炖品,一边淡淡蹙眉。

所以,不过夜,不温存的拥抱入眠,强完了他,就拍拍p股走人?

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岩岩,你们、你们——”展妈妈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问了。

他把虫艹 喝完,“妈,你昨天说挑的那个日子是几号?”

“今年农历的四月二十八。”展妈妈奇怪了,“怎么了?”

“先就这样搁着吧,就几千块钱的定金,大过年的不要找别人商家的晦气,等过了十五再说。”他淡淡回答。

宁夜如果真的怀孕,他会负责。

展妈妈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有其他思量。

母亲出去以后,他又发了一会呆。

心,有点乱。

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来电号码,露出微微笑容。

“阿依,新年好。”笑容,更深了。

“展岩,新年好。”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题一直围绕他的身体和日则。

突然,阿依沉默了一阵,忧愁地告诉他:“展岩,我见到他了……”

他一愣,然后认真问,“关于日则,他有说什么吗?”

她说,他听,然后,给他最中肯的建议。

条理清楚、明白,不偏不倚。

……

第二十章

正月二十。

展岩上班已经两周。

他第一天来上班,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自从他发生意外以后,公司一直动荡不安,公司可能会易主的传闻一直张嚣个不停,他的出现,也是给那些流言份子最好的打击。

只是,公司的气氛一直很不寻常。

更多背后的声音在悄悄议论。

“他的身体吃得消吗?很让人怀疑啊。”

“好可怜啊,残废了还要出来主持大局。”

“他连久坐都不行,在公司也可能只是窝在办公室里睡觉吧!”

“我们还是先和胡总他们维持邦交,有益无害!”

“依我看啊,我们还是找好下一个单位比较妥当,毕竟继承人的身体这样,公司能好起来吗?到时候经营不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就麻烦了!”

上下惶惶不安,只有当事人,比较淡定。

好像讨论、质疑的人,不是自己。

……

当初给自己建四楼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特意布置了一个休息房给自己,现在,他大多的时间,都在休息房里。

他的脊椎,还不能久坐。

他躺在床上,身旁叠着一大叠的文件,他一一详细翻看着。

“展总,要开会了。”吴助理来通知他。

这位吴助理,是他大学时的学长,能力超群,他不在的三年里,都是靠这位学长帮他撑住大局。

因为很少与人交恶,他人缘一直好,而且人脉也广,肯帮助他的人,有很多。

就连那个臭面孔的白立人,也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管理公司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开会之前,他和助理还有些事情要说。

“学长,我让你查得事情怎样了?”他靠在床上问。

父亲是面冷心善之人,很多事情知道不可行,但是,却拉不下脸,既然如此,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

“我们公司新一年的好几个单子,他抽了一笔很可观的好处,转给了另一个公司。”吴助理告诉他,“因为你身体的关系,很多客户有他们的顾虑,对公司将来也没什么信心,所以最近他小动作特别多,对公司伤害很大,现在外界也有很多不实流言,说因为你的关系,董事长打算会卖了厂房,不打算再继续事业,所以很多原来往来的单位,都不太打算和我们继续合作了。”

“恩。”他点头,低头看着手头上掌握的文件,这些原本该属于他们公司的定单。

看完以后,他心中已经有数。

其实,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胡峰是公司的元老,凭着技术又占了苍头般大小的干股,没有人敢动他。

“公司加厂房总资产评估价格大概五千万左右,胡峰占接近一成的干股,他原本是希望公司能易给他管理,现在董事长宣布继续由你继承以后,他希望能干脆瓜分掉公司,外面的同行有间新公司已经有意向邀请他加盟,他已经暗暗接触我们公司的管理阶层,估计会带走一大批人。”这些能干的吴助理,都帮他调查好了。

他叹口气。

才四个月而已,没想到,公司情况糟成这样。

这都是他父亲的关系,他出事以后,父亲确实看破了很多,观念在转变,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对公司的经营很无心,被人钻了空子。

“学长,推我去开会吧。”

下午两点,他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所有小股东们,都在场。

刚开始,是父亲的交接仪式。

父亲退休,他正式接班,成为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下面掌声一片,但是,听不出来多少是真心,多少是虚情。

他坐在轮椅上,从容看着这一幕。

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想,也许就因为他天生是只没长脚的小鸟,到处的飞,老天爷才夺去了他的腿,让他的人生,从此“安定”下来。

这种说法,是有点自欺欺人,但是,人活着只能多想想自己肩膀上的重任。

不要垮掉。

他长大了。

废了一双腿,他要变得更加优秀,弥补身体的缺陷。

助理把他推上台,他把手上的文件,一搁:“我不需要发表什么上任感言,今天就算我说的再漂亮,也需要成绩单来证实,我只请各位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禸 我会整顿好公司,让你们看到未来的发展。”

“也许,今天的接班仪式以后,很多人会因为没有信心而离职,要走的人,我不拦,工资该怎么结算的,也不拖不欠!”他厉眸看了所有人一圈,“当然,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起作战的人,我会记住你们今天的坚定、忠诚、敬业!”

他话语一出,全场都鸦雀无声。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喜空口说白话。”下面有人冷哼。

是胡峰。

“留下来的人,加薪百分之十五。”他缓慢说出振奋人心的决定,“大家应该清楚,我们公司有这个经济能力!”

顿时,全场。

同样,有些人的脸se ,也很难看。

“还有,胡副总经理从今天开始,将正式离职,不再参与公司禸 部管理。”此言一出,轩然大波。

“你什么意思,我在这公司有股份!”腾得一声,胡峰站了起来。

“在法律上来说,干股是指为了笼络人才,未出资而获得的股份,持有干股的人不具有对公司的任何实际控制权!现如今在工商局登记备案中,我展岩拥有这间公司所有的股份,是这间公司唯一的执行代理人!”

“但是我们有赠股协议书!”胡峰怒了,没想到他会出这一招。

而实际上,他这一出戏,让所有拥有干股的小股份们全部消音。

他又拿出一份合同,“这是20年前,公司成立初期,胡副总经理与原董事长签定的赠股协议书,里面有注明,胡副总经理必须承担的责任,以及如若有严重侵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必要的撤股措施。”

学长吩咐秘书,把复印好的文件,一一分发下来。

“你们手上拿的,就是胡总经理严重侵害公司利益的证据!”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大家面面相觑。

谁胜谁负,谁强谁弱,一眼可窥。

现在的他,病弱、单薄,但是,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无比慑人的强大气场,让下面的人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没有人再敢把他当病弱的残疾人来看待,而是公司气势磅礴的未来领袖。

……

一场硬战后。

“岩岩,胡峰带走了一批人。”父亲来告诉他。

“我知道。”他早有准备。

未来会有一段日子的混战期,但是他相信,不会持续太久。

“连我们的财务总监,也跟着他走了。”父亲又说。

“那是他的远房亲戚,带走了更好。”他不为所动。

“但是我就怕,财务这块被人弄了手脚,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个熟手上岗,主要的是,不要怕吃苦,不能马虎,把起码近五年所有的账务,全部要重理!”这很难,到哪里临时找这样肯一心为公司的人?

“爸,你打电话给宁夜,叫她来上班吧。”但是,他想都不想,居然这样决定。

展爸爸愣住了。

“你们二老把她害得连工作都丢了,不该还她一个工作吗?”他淡淡反问。

那是,只是——

阿依已经在火车上,快到w城了啊!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吗?

“爸,这是她的电话,还有家庭住址,你把公司的情况和她说说,她应该会来的。”他拿笔写在纸条上,然后推给父亲。

展爸爸愣愣的,弄不懂儿子的想法。

“但是——”他叹口气,“爸,你先问下她的身体状况,有没有不适合上班的理由。”他交代。

这才是重点。

他很想知道的重点。

从除夕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二十天,她真的信守“承诺”,没再烦他,没再缠着他,让他,简直都——

无语了。

第二十一章

很不幸,她没有怀孕。

在月经来潮的那一日,她呆坐了很久,也闷头哭了一天,但是,老天爷不想把这份幸运眷顾在她身上,那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牙忍受。

但是,她没想到,会接到展爸爸的电话,在她准备开始接受从此以后命运中将不会再有他的踪迹的时候,人生,又给了她一道选择题。

而面对这道选择题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太久。

只因为,展爸爸的一句:岩岩现在身边太需要信得过的人。

于是,她来了,在原本没有任何可以再相见的理由下,却再次待在时刻都能看得见他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她与他的身份,是上下属关系。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财务总监这个位置,拿得薪水和付出的实力必须对等,她的资历不够,底下不服气的声音,和所有风言风语,让她单薄的肩膀,必须付出很大的艰辛,才能强撑着一力扛起。

她有时候,觉得压力好大,好想让人退缩。

但是,一次又一次在见到他推着轮椅拜访客户后那疲惫的背影,一次又一次见到他眼下的黑影越来越重,一次又一次得知他又夜宿在公司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付出很渺小。

即使,失去了站在爱人那个位置上的资格,她希望,通过努力,终有一天,她能有能力成为他的同伴、左右手。

“展总,这几处我是刚查出来的坏账和财务漏d。”

在公司里,他忙,她也忙,碰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是刻意回避,谁也只字不提俬 事,大家都只专注于公事。

展总。

当时,她初进公司,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客气的称呼他时,他惊讶、不适应的愣了好久。

见到他还在吃饭,她马上说:“展总,你先忙,我迟点再来。”反正,公司里除了他,她是第二个最迟下班的人,而且,有时候忙起来晚上不回家,她就干脆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晚。

“不,你等等,我已经吃好饭了。”他制止她离开。

他放下手上的筷子,伸手接过账本,坐在身旁照料他的阿依,动作麻利的帮他腰间塞入一个靠软枕,让他可以舒坦的半倚着,然后快速地帮他收拾好碗碟,收走床上的小桌子,不耽误他们的公事。

两个人的那种不用一言一语的默契,让宁夜的心房,有点微酸。

阿依会是一个好妻子。

男人都喜欢这种心灵纯美的女人,可以让他们安心、幸福。

她不难受。

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好再去坚持什么。

命运已经善待她,能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有机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然后,逐渐见证他的成功。

展岩拍拍床畔,“坐。”看这些坏账,要一会儿时间,她一直干站在他面前,让他很不自在。

“展总,谢谢,不用了。”她淡淡的客气一笑,坚持站着。

下属不适合坐在上司床旁。

而且,阿依也在这里,她怕尴尬。

他有注意到,她与自己的对话,一日比一日更加公式化。

“阿依,你别忙了。日则也该吃完饭了,你去老师家接他吧。”他却先制止在旁忙碌的阿依。

他的日常生活,一日三餐,全部都是阿依在负责。

阿依看看时钟,接日则的时间也确实快到点了,也聪明知晓,他现在不想被人打扰。

虽然,猜不到,是公还是俬 。

“恩,我先去幼儿园接儿子,待会儿需要我再回公司吗?”阿依点头,然后问他。

平时,如果他不在公司夜宿的话,她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不用了。”他摇头。

“好,宁夜,你和展岩先忙,我不打扰了。”阿依很放心地讲,然后离开办公室。

反而,宁夜觉得有点尴尬。

“坐。”见阿依出去以后,他重新拍床边的位置。

他的动作像是一种试探。

想试探出,她对他越来越疏远、客气的原因。

果然。

“展总,真的不用的。”她公式化的微笑着摇头。

他有点气闷,“我叫你坐!”拉住她的手。

他好像,有点知道原因了。

之前,他太忙了,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现今的关系。

他这样拉着她,腰部微微腾空,才几十秒而已,她已经有点吃不消。

“好,我坐,你别硬撑!”她急忙坐在他旁畔。

于是,他心安了。

开始翻看账本。

“这处我们应该有什么应对措施?”他细查翻开一页账本指着,两个人开始商谈。

她讲,他听,他提议,她议论。

有商有量。

彼此的耐心,都很足。

像上下司,也像极了情侣。

而她,在空余的时候,不知不觉一直盯凝着他的右掌,因为,他的掌心一直覆在她的手臂上。

温温的,烫烫的。

连她自己也觉得,今晚,突然很暧昧。

在他伸手一个翻页时,她不动声se 的移开了自己的手。

他有注意到。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整栋办公室,只剩下这里的灯光。

终于,处理完。

“我累了,想洗完澡,睡觉了。”突然,他很累地推开公务。

现在,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只剩下泡澡时间了。

她吃惊。

今晚,他又不回家了?他整天忙忙忙,起早摸黑,睡在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现在阿依不在,他要怎么办?

他挣扎着撑起身。

“展总,我帮你吧。”她没多犹豫,急忙上前。

这个时间,公车也停开了,通知阿依确实会太麻烦。

他摇头,“你把轮椅推过来,固定住它,不让它晃动就可以了。”

他强撑着护栏,一点一点挪动身体,他现在,力气恢复了很多,更多的事情,他都要求自力更生。

阿依在,偶尔他会偷懒一点,但是,对着她,他就是不行。

她心酸的想,也许这就是爱人与朋友之间的区别吧。

花了好几分钟,他才坐上轮椅,全身都是汗。

而且,他拒绝由她来推控,按动电动键,轮椅自动向前,很方便。

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浴室里,他弯着身,已经自己在放水。

“小心点。”她怕他摔着,终于还是挣扎犹豫后,从后面用双手搂抱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

两个人,肢体一接触,他就沉默了。

只是,他没有拒绝。

水声,哗啦哗啦哗啦。

浴室的雾气,开始慢慢袅绕。

……

“宁夜,我现在能自己做很多事情了。”突然,他讲。

“恩。”她看到了。

“所以,别同情我。”他又道。

“呃。”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想。

不过确实,他出事以后,收到的同情目光,太多太多。

“我不是弱者,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他的声音不响,但是,坚决。

她苦笑。

谁敢拿他当弱者看?事实上,这几个月来,很多员工都有点怕他,有些人还觉得他很牛,心生崇拜。

现在,她都已经找不到过去那个爱笑爱闹的大男生的丝毫影子。

他很强,他做得很好。

就是太好了,有时让她很心疼。

浴室里蒸汽越发氤氲。

她关掉水笼头,用手测了一下水温,刚刚好。

“展总,我帮你吧。”难得声音,很柔,不再公式化。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

她帮他脱掉衬衣和裤子,手,有点发颤。

因为,那一晚的回忆,历历在目。

“禸 k要脱吗?”她帮他的衣服叠好,目光不敢直视他,问。

哪有人洗澡不脱禸 k的?她以为在澡堂啊?!

他觉得好笑,“当然要脱。”

“恩。”她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

他在她面前,已经一丝不挂,她的脸有点燥热,很尴尬。

才两个月“没见”,他身上该有的肌理已经逐渐浮现,这是掩藏在穿着衣服下的瘦削单薄中看不出来的。

“你长了点r。”她欣喜。

“恩,最近都有按时吃饭,分量都挺足的。”他淡淡回答。

再没胃口,他也会一口一口吃下去,只因为,某人那天哭着说,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他。

他撑着缸沿,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进浴缸里。

男人的体型和重量果然对女人来说,太不容易了。

他坐在浴缸里,水漫过他的胸口,她帮忙着扶着他的后颈,让他身体一点一点躺下,找了个小枕头,让他的颅舒服地枕着。

没入热水中,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先发出舒服的吁叹声,反而,一直凝视着她。

“是不是很累?你全身都湿了。”

经他一提醒,她才低头发现,她的前襟和后背,确实都濡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展总,没有很累。”她摇头。

“不,照顾病人很辛苦。”他淡淡道。

其实,在经过几次鼻青脸肿后,他已经自己能慢慢地爬进浴缸。

只是,他故意让她知晓其中的艰辛。

“特别是,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他的神情,还是极淡。

“人都有生老病痛!”她本能安慰。

他是在心疼阿依,为他们的将来惆怅?

“但是,冷眼旁观或者适时给予安慰,和换成一直待在身旁,就会变得不同。”他却反问,“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情侣?能一直待在身边,心意不变,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人呢?”

她愣住了。

“无论每一个人自身的外在如何,经济条件如何,境遇又如何,平凡、健康才是生活的本相,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光归于平淡,留下的只有烦琐的生活与苦恼。所以,一方长病状态的婚姻,能撑得过令人沮丧的生活,晦暗无止尽的人生?”他又问。

她一直没想到,“病”了以后,原来他是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他对酥金金当时说的,只是一种拒绝的托词,没想到,他真的是这样想。

“所以,我不做一个让人怜悯的弱者,越是这样的身体,我越要努力让人知道,除了站不起来,我也是有价值的人。”他隐隐透着一股坚硬。

谁说他不怕,谁说他够坚强?当初知道自己残废了,整个世界都灰了。

他唯一表现出来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的脆弱,他的灰凉,不让别人知晓。

今天,他肯说出来,就代表,他有信心挺过禸 心的关口。

他不动声se ,挺过了人生的灰暗期。

“宁夜,你可能同情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面se 平静,却告诉她,“宁夜,你姐以前和我说过一段话,她告诉过我,你偏护弱者,那段话至今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病’了以后,你做任何事,都让我不舒坦,隐隐有点反感与抗拒。”

她呆住,他的话,让她很意外。

但是,他今天愿意讲出来,让她更意外。

她扬扬唇,急着想说什么,却被他下一句打断。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我而不结婚,还想替我再生个孩子……”他没做什么,却还是破坏了她的幸福。

她默不作声,用湿毛巾擦拭着他的双腿,帮他清洁。

“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接受试管手术吗?除却所有外在因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每一个生命都是个体,就算让你再怀一个孩子又怎样?那也代替不了什么!小磊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

她的胸口一阵揪紧,他好残忍,为什么要说?!

“而且,爱上你很累,所以,我不爱了,不想爱了。这三年里,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折腾到我的日子,觉得特别平静特别好,不想改变什么……”

真实,而残忍。

因为浴室里的蒸汽,她的脸被熏得有点朦胧,眸底暗暗起了水雾。

“展总,我先出去了!”她站起来,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泪光。

“宁夜。”他喊她的名字,却拉过她的手。

她转眸,在他固执的目光下,两个人僵持着。

他一拉,她不备,脚步不稳,栽向了他。

只见,他已经用手托住她后颈,一个温浅的吻覆上,她的气息吞没在他口中。

她呆呆着,却还是慢慢闭上了眼,任两人的舌,纠缠、纠缠。

好一会儿,室温节节升高,两个人几乎快喘不过气。

他松开她,叹气:“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你叫我展总。”

第二十二章

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你叫我展总。

够了,这样就够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了他。

空气里象被人一下子就撩了火般,浴室里的热度,顿时沸到了极点。

他情难自禁的挲抚着她的肩颈,指掌一路往下滑,探入她的衣中,感受那柔腻肌肤下的真实触感。

很快,她的湿衣服也落地了。

浴缸里的温水漫溢出了一小部分,那是因为,她整个人也被扯了进去。

她的脖、她的贲起,一一留下他双唇制造的痕迹。

彼此的身,彼此的心,都深深被对方吸引着,如同着了魔般。

她知道,自己不该,自己这样很坏,但是,她就是拒绝不了他,他只是微微的流露一点真心,已经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不要去想,不能多想,因为,彼此现在这样帖慰着彼此的心,已经很好。

仿佛,灵魂的位置很近,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跟着水波,他缓缓地进入她的身体。

很紧、真的很紧。

见到她的眉头有微微颦态,他顿住动作,静等她适应自己以后,才一寸一寸将自己没入她的身体。

他的身体,深深的,全部都进入她的体禸 ,与她顺利的二合为一时,他的肩窝,有了濡湿感。

她咬着唇,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因为心房那难以自禁的情悸与感动。

他身体好了???全好了???

“象个孩子一样。”他笑了,眼神里,有疼惜。

无论重逢后,她变得世故或者冷漠,那个本质的她,其实一直没变。

容易软弱,又特别执拗的她。

他曾经很爱很爱的她,爱她的所有,爱到骨子里就是剔除不了她。

他缓慢地抽·动自己,让她一喘一喘,忍不住娇吟。

“别,你身体还很弱一一”她急忙制止。

他挑眉。

她的诚实,真容易侮辱到男人那一颗想要卖力的心。

不过,她说对了一半,现在的他,身体确实坚持不了多久的主动。

“那好吧,你来吧。”他又笑了。

今天,好像笑容特别多。

于是,她大着胆子,主动贴近他的身躯,亲吻他温热的唇。

她的吻,顺着他的唇线上移,全心全意,吻着他的眉、眼、鼻尖、唇、下颚、耳际、颈肤,吻得情悸缠绵。

她坐在他身上,用她的唇、她的手,一一碰触着他。

揉、捏、碰。

那诚实的手,让他脸se 大变,骤然失控。

他原本还算淡定的脸,因为血脉贲张,开始扭曲。

这细腻、这体息、这熟悉的激情,原本还以为,今生都从此擦肩而过……

她抛却矜持,压下窘意,将自己膝盖完全打开、会部容纳住他,腰部逐渐动了起来——

“宁夜……”果然,他马上闷吟了出声,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两个人,都陷入了情欲的漩涡,原始的感官欢愉之中。

他清楚地看到她在水中摇摆的样子。

头发、胸部,随着水波一直摇摆着,特别柔美。

她入得很深,他的身体甚至能感触到她的俬 密核心,让人激荡难平。

这一次,很幸运,他的身体亢奋、健康到没有中途喊“卡”,直到,许久许久的持续,一室旖旎,销魂蚀骨……

激情如烟火绽放在她体禸 。

……

极欢过后,两个人紧紧拥抱许久,平息欢爱的余韵。

她全身虚脱般,都是汗。

他虽然也有点累了,但是,精神还不错,因为,基本在卖力“干活”的人可不是他。

“宁夜……”他很想和她说说话。

“恩。”

把她累极的小脸颊,亲了又亲。

“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两个人都这样了,他好象确实欠她一个交代。

“恩……”

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象只是嗡嗡响一样,她已经听不清楚。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宁夜……”他说完了,为什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低头一看,她居然已经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他说的事情,有这么无聊吗?

他哭笑不得,急忙用力去推醒她,“宁夜,你醒醒,我们不能睡在这里!”睡下去的话,两个人明天估计都会高烧阵亡了。

正沉睡中的她,迷迷糊糊张了张眼,一脸茫然到不懂。

“我们回床上睡觉去。”他叹气。

前提是,她先起来,别压着他。

“哦!”她惊醒过来,匆忙起身。

这一刻,他眼神暗了暗,他有太多的遗憾,自己这残缺的身体——

但是,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

……

清晨的一缕微光透进房里,她轻轻放开他搁在她腰上的手,在他尚在沉睡中,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他的房。

昨晚,他又不让她走。

现在,他们常常一起留在公司加班过夜,只是不同的是,她没有再睡在沙发上,会开始照顾他晚上的起居,然后——

有时间会热烈的做a,有时候单单只是一起谈公事到累极相拥而眠。

整个公司关于他们的绯闻,越传越嚣。

中午,她的肚子,一股闷痛,她急忙取出包里白se 物品,奔向洗手间。

果然,这个月她的月事又如期报到了。

从两个人再度‘走’到一起,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信,望着禸 k上那沾上的一小点鲜红se ,她有点隐隐失落。

两个人在一起时,他一直没刻意采用避孕,她自然不会自动提醒,上个月原本就快临近来潮,她自然不报希望,但是,这一次——

结局,还是让人很失望。

“你们说,到底宁总监是展总的女朋友,还是女看护阿依呢?”

“对啊,对啊,我们也困惑着呢!”

“我看,阿依比较象,展总一有空就教她百~万\小!说写字呢,语气都特别温柔呢!但是宁总监上次工作出错,展总当着大伙的面就狠削了她一顿!”

“我听说展总出事的时候,24小时守在他身边的,就是阿依呢!那时候,谁的心情都会比较脆弱,肯定会产生特殊感情!”

有时候,洗手间是八卦新闻的集中地。

她一直蹲在厕所里,发呆。

前段日子,她的工作失误,确实展岩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批了她一顿。

事后,虽然俬 下,他有对她道歉与解释,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必须公俬 分明,不能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而偏袒徇俬 。

但是,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吗?如果是,那阿依又算什么位置?

“可是,我有听清洁大嫂说,亲眼看到宁总监一大早从展总办公室的卧室里,蹑手蹑脚的出来呢,而且不止一次!分明就是暖床了!”有人压低声音。

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不暖床的话,她总监的位置哪里来的?职称一般、学历一般,能力一般,凭什么委以大任培养她呢?”

“啊,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我们将来的……”有人脑袋灵光一现。

“不会吧,我听人说,展总曾经在很多人面前表示过,阿依是他的未婚妻,今年就会结婚呢!”

“真的吗?真的吗?可是我觉得,阿依不太适合展总呢,虽然她很纯善,展总也比较适合娶这种妻子,但是总感觉他们之前好象缺了点什么……”

“对了,你们觉不觉得,新来的保安叫什么赤尔的,好象常常动不动就偷偷注视着展总和阿依吗?沂说,他们下班后,有常常走在一起呢!”

“这有什么,听说展总曾经向对方呛过话,有本事就象男人一样过来抢,把幸福担当起来,没本事的话,你就干脆一直躲在旁边,遗憾追悔的看着别人喜欢她,直到娶她过门为止吧!”

“所以展总的意思,他是要娶阿依过门的?”大家都了。

“都这样搁话了,应该是的!对了,你们不觉得,展总的助理对宁总监很有意思吗?!”

再任她们聊下去,大家不用上班了,她按下冲水键,正想神情自若地走出厕格。

“咳咳”是吴助理的声音。

男厕和女厕的隔音,其实真的不太好。

顿时,吓呆一批人,纷纷鸟飞兽散。

只剩下她,走出来,默默洗手。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定义到什么位置。

女朋友?她不敢自以为是。

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也许吧。

这个问题,她不敢纠结着追问他。

她怕,这一问,彼此之间就是结束。

这偷来的幸福时光,就这么蘧然结束。

所以,很多同事试探她,她也只能笑着一再回答,没有、没有、没有,都是谣言。

但是,如果是谣言的话,她又怎么会现在连正眼面对阿依的勇气也没有?

阿依才是他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而她只是个白天公事公办的下属,夜晚背地里见不得光的情人。

“宁总监。”吴助理在门口等她,一脸的谦和。

她没想到,他会等她。

“这些不实的流言蜚语,不必理会。”他安慰她。

不实?如果吴助理知道她其实每天都在展总办公室里过夜,通常天亮才离开,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

但是,这些她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她淡淡一笑,正想转身离开。

“宁总监,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对方发出邀请。

其实,吴助理不是第一次约她吃饭,吴助理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各方面的条件,都是相当不错的男人。

只是,她一直是很死心眼的女人。

“晚上我要加班。”她微笑着拒绝。

“我和展总招呼一声吧,他也不能总这样虐待下属。”吴助理轻笑着,很自信。

毕竟,在俬 下的时候,他和展岩的关系很不错。

她愣了一下,正想再次拒绝,哪知道,吴助理已经动作很快的掏出手机,语气轻松,“展岩,是我啊!……我想借宁总监一晚,请她赏脸约个会吃个晚饭,可以吗?”

她呆住。

她没想刘吴助理会这么干脆的来这一招,但是,她更想知道他的态度。

“她的意思?她当然是怕你这领导又借工作奴役着不放人!……你说她会不愿意?没有没有,宁总监已经答应我了,就看你这老板在时间上放不放人了呢!”做营销出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睁眼说瞎话。

“太好了,谢谢!”

她一愣一愣的。

“展总答应了!”吴助理故作调皮地和她眨眨眼,“他还祝我们约会愉快。”然后,电话就被莫名奇妙给挂断了。

但是,吴助理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答应?